费鹤气得哆嗦:咋的,我家赚钱的生意也要抢走?
“提督大人,学生也不敢隐瞒您,我家确实是做纸生意的,就靠着纸张,方有如今的家业。”
金忠反唇相讥:“做纸能做出几千万两的家资?”
费鹤还要绕圈子。
“本督是从宫里出来的。”
“本以为见过大世面,但和您聊天之后,方知本督才是井底之蛙啊。”
“是不是啊,费先生?”
金忠眼睛看着金饼,慢慢拿起来。
费鹤可不敢说,瞄了眼方位,想着怎么避开金忠砸他。
“说说,都是一家人,有钱一起赚嘛。”金忠笑着说。
费鹤不想说。
这时,费鹤的弟弟费鸾带着金子进来。
费鹤给金忠介绍。
费鸾不读书,在外面经商,还做土匪生意,附近的山头,都听命于他。
一声令下,就有无数山匪下山,把金忠千刀万剐。
“参见提督大人!”费鸾跪下行礼。
他是商人,可不是举人。
现在大明虽然舞弊频繁,却还不是举人能用钱买的,还没烂到那个地步。
“本督和你兄长,好的跟一个人似的,你也不要见外了。”
金忠说着,却没让他起来。
把玩着金饼。
发现这金饼上还有官印,仔细再看,这官印造得有点假呀。
而且,黄金是不允许流通的,并不是官方货币。
大明也没有这个官印。
金忠来了兴趣,谁会仿造官印呢?为什么要仿造官印呢?
这金饼有点意思。
“大人,都是成色十足的金饼。”费鹤以为金忠怀疑黄金纯度呢。
费鸾也不知道是该起来,还是继续跪着。
“这金饼是哪来的?”
“是学生家中祖传的!”费鹤回答。
“你家十八辈祖宗也是大明人?用大明的官印?”
金忠那金饼给他看:“你当本督瞎啊?”
费鹤登时语塞。
啪!
金忠拿着金饼直接拍在费鹤的面门上。
费鹤惨叫一声,鼻血长流。
啪嚓!
金忠嫌脏,丢在地上。
“说实话!”
“真是祖上传下来的,这官印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啊!”费鹤捂着鼻子,疼啊。
金忠却又拿起一枚金饼。
费鹤吓得站起来,捂着鼻子后退几步:“大人,咱们都是一家人了,别用这个,疼啊。”
“你说!”
金忠跟费鸾说。
费鸾赶紧低下头,死太监,老子让你出不了吉安府!
啪!
金忠直接用金饼拍他的脑袋。
费鸾眸中凶光一闪,凶厉地看了金忠一眼。
“你想杀本督?”金忠站起来,一手按着他的肩膀,一手狠狠将金饼砸在他的脑袋上。
“来啊!”
“你动本督一下试试!”
费鸾凶,金忠比他更凶。
啪!啪!啪!
金饼狠狠砸在费鸾的脑袋上,鲜血暴流。
费鸾被砸懵了。
本来还想反抗的,被砸了几下,整个人晕乎乎的了,而且鲜血不停往下流,整张脸上全是血。
啪嚓!
金忠退出几步,狠狠把金饼砸在他的脑袋上。
费鸾被击倒了。
脑壳明显凹陷下去。
人也废了,进气少出气多了。
“大人,这是学生亲弟弟呀!”费鹤满脸惊恐。
“怎么?你也想跟他去作伴?”
金忠冷笑:“再提醒你一遍,费鹤,本督是锦衣卫提督太监,是皇爷贴心人。”
“本督有密奏的权力。”
“别以为你费家是吉安府的土财主,在本地为所欲为。”
“怎么?你能挡住虎豹军?”
“哼!本督一纸调令,就能命令吉安府卫所,平了你费家!”
金忠又拿起一个金饼,直接砸向费鹤。
费鹤不敢躲,被砸到了胸口,痛得咳嗽。
“别说是你弟弟,本督就算把你满门杀了,你敢说个不字?”
“你算个屁啊!”
金忠慢慢坐下,又拿起一块金饼:“说,金饼是哪来的?”
虎豹军驻扎在龙虎山上。
正在整饬江西卫所,建立江西军。
这就是金忠最大的底气。
看看谁敢反?
费鹤吓得跪在地上:“学生知罪……”
“别废话,说正事。”金忠用金饼瞄他。
“能不能让人救治学生的弟弟。”费鹤哭泣道。
“看你说得快不快了。”
“若慢了,他的死就是你造成的。”
“是你!”
“把你自己亲弟弟拖死的!”
金忠冷喝:“说!”
费鹤也想雄起啊。
但江西可不是广西,他家也不是土司。
他家里的家丁几百人,土匪也就几千人,真打仗的话土匪全都逃之夭夭。
用脑袋打虎豹军啊?
就算杨信是猪,打过了,难道整个费家十几万人不要了?
他清楚,太监就是索财。
破财免灾便是。
“在莲山下有一个金矿,这些金子都是从那里得来的。”
费鹤说了。
刚开始金子挖出来,流通到市面上,买家不认。
他家就想个辙,烙印上大明官印,金子反而加价卖出去,那些蠢货以为是国库流出来的呢,高价买回家藏起来。
“莲山?是栗传寨?那是土司的地界啊!”
金忠对江西地图了如指掌。
“是,是。”
怪不得呢。
原来江西有金矿啊。
金忠森然的眼神看向他。
费鹤跪在地上:“大人,这金矿学生家里愿意全部交给大人,所有出产的黄金,都交给大人,学生家里一分不要。”
那费家可太富了。
一个金矿都看不上。
“你家究竟有几个金矿啊?”金忠小声问。
费鹤登时变了颜色:“就一个,就一个。”
“小声告诉本督,本督不传出去,几个?”金忠又拿起金饼。
都说太监喂不饱!
费鹤真的领教过了。
他磕头:“大人,真的只有一个啊,若大人不信,可派人去搜整个吉安府,只有这么一个金矿啊。”
“本督不信。”
啪!
金饼狠狠砸在费鹤的脑壳上。
费鹤被砸晕了。
“吉安卫所到了吗?”金忠厉喝。
“回提督,已经到了!”
金忠来江西,只带着一个心腹,叫霍亮。
“围起来!”
霍亮却道:“提督,这费氏势力十分庞大。”
“吉安卫所究竟是听命于大明,还是听命于费氏,都未可知。”
“标下猜测,大人调动吉安卫所,恐怕已经被他们知道了。”
“若大动干戈,对咱们不利。”
霍亮是有脑子的。
“你有什么办法?”金忠问。
霍亮拱手道:“提督,咱们既然是来索财的,自然收了钱财便走,不要大动干戈。”
金忠看着他。
霍亮面色坦然。
“就依你,你带着本督令信,去龙虎山,调杨信来。”金忠脸上露出恶笑。
锦衣卫在江西的第一把火,就要烧起来了!
文官的根子,在江西!
而在甘肃。
寇深正在议事。
甘肃左都督范瑾、总兵王玺、镇守太监覃礼,全都在。
“督抚大人,这些俘虏,全都贬为军户!”
王玺搓着手,满脸兴奋,这回不缺人了。
“瞧你这点出息。”范瑾冷笑。
“你好,你昨天晚上都没睡觉,不就想着把人留在甘肃都司这边嘛!”王玺反唇相讥。
“本来就是嘛,像平凉、巩昌都不缺人嘛,就咱们这边都司缺人。”
寇深摆摆手:“都别吵了,人口暂时不往内地迁了,哪怕是临洮,也比这边富裕。”
“就安置在甘肃镇里。”
“甘肃镇恐怕也要撤镇为府了。”
王玺笑道:“那是好事呀,改为凉州府就好了,人也不缺了,只要能开垦出足够的耕地来,就能吃饱饭了。”
范瑾脸色一紧。
西北为什么荒凉?
就是吃不饱肚子嘛。
曾经最富饶的关中之地,不也成了黄土高原了?
“中枢既然划分新省,就不会短了吃穿的。”
寇深道:“当务之急,是兰州卫北推,重修外长城。”
“陛下定兰州为治所,就必须要守住外长城,才能守住兰州。”
“其次,是重建西宁卫。”
“再和朵甘借地,南推疆域。”
“快要入冬了,今年肯定不能再打仗了。”
“本督抚以为,入冬之前,要做好两件事。”
“其一,和朵思都司去谈,朵思擅自撤都司,改为宣慰司,令朝堂极为不满。”
“如今我大明在漠北节节胜利的消息,也已经传到了朵思,甘肃要派使者去朵思,和朵思交涉。”
“其二,根据俘虏供述,秃巴思部洗劫了吐鲁番。”
“本督抚已经请奏圣上,万望陛下允准甘肃出兵吐鲁番。”
众人一愣。
谁也没想到,寇深还想打仗。
吐鲁番是富饶,但中间夹着朵甘都司和哈密,出兵容易,占领难。
“督抚大人,咱家愿意走朵思一趟,会一会这朵思的寨官!”
“问问他们,为何撤都司,改为宣慰司?”
“是要造反吗?”
一直不说话的覃礼忽然说道。
覃礼也想立功。
不想在这荒凉的甘肃吃沙子了。
“好,就请覃公公劳动一趟。”寇深笑道。
覃礼回礼。
“督抚大人,您想出兵吐鲁番?那哈密王会答应吗?”陶瑾讶异问。
因为大明和吐鲁番中间还隔着哈密呢。
旋即,陶瑾就明白了:“大人是想假道灭虢?”
借哈密的道,把哈密给吞了?
寇深笑道:“哈密疲弱,吐鲁番强势,以前哈密仗着瓦剌的势,现在瓦剌往西走,哈密就成了一颗果,我们想吃掉就吃掉。”
“可秃巴思部并没有吃掉哈密。”
陶瑾这就外行了。
哈密王那可是也先的外孙!
借拓跋元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打哈密啊!
大明就不一样了。
“可惜了,今年快要入冬了,怕是这仗打不成了!”王玺苦笑。
“无妨,就算不打,咱们也要开关收拢土、哈人口入关。”
“督抚大人,若是收进来一些探子,可就要泄密了呢。”范瑾道。
“凭借朵思、吐鲁番、哈密那些散兵游勇,能是咱们的对手?”
寇深反问:“让他们看看咱们的实力,反而能震慑他们!”
“甘肃贫瘠,要多多收拢人口进入甘肃,才是正事。”
寇深上书中枢。
而在河套。
和甘肃的喜气洋洋不一样,范广垂头丧气的。
俘虏都被勒索走了。
宁夏正在筹建,原杰快要忙疯了。
他不理解,中枢为何让寇深做两省督抚?
按理说,他原杰应该是宁夏督抚啊。
好在寇深把宁夏交给原杰来管,他几乎不插手。
他收到消息,山西移民,正在往宁夏来。
还有京畿移民。
多是被开革出来的宗室,全都姓朱。
这些可都是宝贝啊。
他们起码有知识有文化。
西北文脉衰微,虽然皇帝数次强迁,但仍是沧海一粟。
原杰不断上书朝堂。
西北什么都缺。
缺人才、缺物料、缺人、甚至水都缺,没有不缺的。
求中枢多多调拨。
而在中枢。
朱祁钰住在永和宫里。
“爱妃,你是说,这腹中的孩儿是男孩?”朱祁钰喉咙发干。
谈允贤是医者,她最清楚脉象。
如今怀孕三个多月,虽然无法百分百确定,但几乎可以肯定,是个男孩。
“陛下,如今臣妾有三成把握。”
“等五个月时,臣妾就有六成把握。”
“七个月,臣妾就有十成把握。”
谈允贤不敢把话说得太死,展颜笑道:“如今臣妾怀胎三个月,从脉象、吃食习惯来判定,应该是男孩。”
“好,哪怕有三成把握,那也是好的!”
朱祁钰猛地扫视伺候的宫人:“任何人不许传出去,若传出去丝毫,小心你们九族!”
“奴婢等遵命!”永和宫伺候的宫人全都跪在地上。
“都出去!”
等宫人全部退出去,朱祁钰才道:“爱妃,以后这等事,不能当着宫人的面说,人多口杂,对孩儿不利。”
“陛下,臣妾知错!”谈允贤也明白过来了。
她受孕后,从未见过唐贵妃。
因为皇帝不许她见。
四个受孕的嫔妃,彼此不允许见面。
所以,谈允贤也不知道唐贵妃腹中胎儿是男是女。
“不要行礼,快起来。”
朱祁钰把她扶起来:“等你诞下龙嗣,朕就封你做皇贵妃。”
越过贵妃,直接做皇贵妃。
谈允贤眸中却闪过一丝不满。
若她先诞下长子,为什么不能做皇后?
“这后宫并不平静,暂时……朕不打算设皇后之位。”
朱祁钰在防着嫔妃。
她们为了让自己儿子登基,万一让孩子早产呢?
就算这个孩子死了。
只要某个人成为了皇后,她的儿子就是嫡子,第二个儿子就能顺利登基了。
后宫里,什么事都会发生的。
千万别把女人想得多善良,男人有多坏,女人就有多坏,都是人,不分男女。
“陛下……”谈允贤不明所以。
朱祁钰拉住她的手:“爱妃,你该知道,皇太后的心,不在朕身上,朕要提防着冷箭。”
“两宫太后关系不睦,彼此勾心斗角。”
“还有个常德在中间裹乱。”
“还有那些公子哥、贵女们,这宫里实在太乱了。”
“所以呀,朕暂不设皇后,是为了你们好,等皇太后薨逝,后宫彻底整饬完毕,朕自然要设皇后的。”
谈允贤的脸色稍微好看些。
皇后的儿子,才是嫡子,才是太子。
“云燕就是皇贵妃,你也是皇贵妃,位分不比她差,朕对你们都是一样的。”朱祁钰在笑。
但是,依着皇帝的性子。
怕是要把诞下男婴的妃子,都封做皇贵妃的。
那皇贵妃就不值钱了!
物以稀为贵,都是一样的,值什么钱?
“好了,睡吧。”
因为有了身孕,不能同睡一榻。
朱祁钰倒是睡得香甜。
谈允贤却辗转反侧,睡不着。
谁不想坐上那个位子呢?
看看诸王,再看看皇帝,天壤之别啊。
梦里,她梦到了自己的儿子,被唐云燕的儿子杀掉了……
她从梦中惊醒,捂住小腹,脸色发白。
“怎么了?”朱祁钰也醒了。
“陛下,无事。”
朱祁钰却来到她的塌上:“怎么坐起来了?可是哪里不舒服了?宣太医来看看?”
“臣妾做了噩梦,不碍事的,您朝务繁忙,还是多睡一会吧。”谈允贤不敢将梦中事告诉皇帝。
“嗯,朕揽着你睡一会。”
朱祁钰作息时间严格。
暖玉在怀,睡得更香。
但他发现,谈允贤一直没睡,起床时问:“可是想娘家人了?朕让你母亲、姊妹入宫,伴着你一日。”
“陛下不必……”谈允贤眼睛发红。
朱祁钰明白,谈允贤还在惦记着皇后之位呢。
若让先诞下子嗣者,当皇后。
怕是这四个孩子,都得夭折。
他千盼万盼的大好局面,还会葬送。
他决不允许!
“让你母亲入宫,多多安慰安慰你,孕期不稳定是正常的,朕把你父亲也诏回京,让你随时能见到。”
“陛下……”
朱祁钰摆摆手,走出寝殿:“就这么定了。”
谈允贤看着他的身影。
竟忍不住想哭。
他骗了我!
在他心里,只有江山社稷!
没有其他!
他答应过我的,谁生下第一个儿子,谁就是皇后,这个孩子就是太子!
可他食言了!
或者说,他从一开始,就在给自己画饼!
让她生儿子。
生出来后,又变了!
他心里,难道就一点都不在意我的感受吗?
和她一样哭泣的。
有唐贵妃、庄妃和敬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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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