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哭的时候用手捂着眼睛,结果手拿下来时,手上没有半滴眼泪。”
“破绽太多了。”
“本督看你,身上的秘密也多。”
丁瑄张大嘴巴,没想到这么多破绽。
“你是想要个痛快呢?还是继续被折磨呢?”曹吉祥盯着丁瑄。
丁瑄绝望地闭上眼睛:“小人就是江左盟的人!”
“仔细说来。”
丁瑄口中,江左盟无所不能。
江左盟有一份名单。
名单掌握在盟主手里,盟主靠这份名单,单线联系盟里成员。
前期江左盟会扶持盟里成员,从政从商,但盟里成员要等待唤醒,必须要做好为盟里付出一切的准备。
曹吉祥却目光一闪。
这是死间!
宣宗皇帝最爱用死间,尤其是宣德八年之后,他埋下很多死间,安插在很多部门,等待开结果。
而这江左盟,不像是某个商人的手笔。
更像是站在朝堂上的,某个人的手笔。
目的是什么呢?
曹吉祥又突击审问了秦兆。
又将丁瑄妻妾儿女全都进行了审问,以及抓捕的很多成员,都进行了审问。
结果汇聚成一本奏章,送入宫中。
曹吉祥亲自去送。
“皇爷,奴婢猜测,这是先帝的手笔!”曹吉祥请朱祁钰屏退左右,偷偷禀告。
朱祁钰凝目:“仔细说来。”
“奴婢也是听兴安说起过的。”
“宣德八年,十五国使团入京朝觐,扬我大明国威。”
“但宣德九年,先帝再派王景弘下西洋,无奈先帝没等到王景弘回来。”
“宣德九年,先帝巡边后,宣德十年正月猝死。”
“兴安说,在这段时间里,先帝曾想,扩大松江造船厂的规模,再大肆增造船支,加大巡航规模,继续扩大下西洋的规模。”
“甚至,先帝曾构想,用繁荣的商业,替代农业税,恢复蒙元时代的税法,让百姓不至于如此疲累。”
“但这仅仅是一个构想,因为先帝猝然驾崩了!”
曹吉祥娓娓道来:“兴安曾说过,这段时间里,先帝曾动用厂卫,频繁出现在南直隶。”
“奴婢怀疑,这个所谓的江左盟,就是当年先帝埋下的暗棋。”
朱祁钰暗恼。
兴安要是不死,那些死间,就都是他的手段。
可惜。
“你的意思是,这江左盟,是先帝的棋?”朱祁钰自然而然就怀疑到了朱祁镇。
“回皇爷,奴婢有八成把握确定。”
曹吉祥说。
只有特殊训练过的死间,才能如此忠诚。
江左盟规模庞大,绝不是普通商人能做到的,而朝臣,年纪最大的就是胡濙。
难道胡濙有不臣之心?
根本不可能。
曹吉祥不敢细说了,但剑指朱祁镇。
“若真是死间,为何要造反朝廷呢?”朱祁钰纳闷。
“皇爷,您是皇帝,还有人,也是皇帝啊!”曹吉祥趴伏在地上。
朱祁钰沉吟。
他在考虑,朱祁镇搞这些幺蛾子,干什么呢?
什么江左盟,等朕犁清一遍江南,看还有什么盟能存在?
这是不是江南士绅,借机向朕示威呢?
海禁之后,谁是最大的获利者?
难道还用细说吗?
“曹吉祥,你也认为先帝的驾崩,不同寻常?”朱祁钰却把重点放在这里。
“回皇爷,奴婢不敢揣测。”
朱祁钰皱眉:“这殿中俱是朕的心腹,你放心说,不会传出去的。”
“皇爷,先帝于宣德九年九月巡边刚归,路上还生龙活虎呢。”
“甚至说,先帝在驾崩前,身体十分康健。”
“就如皇爷您,忽然就病重了,三日后就龙驭宾天了!”
曹吉祥说这些,都是忌讳的话。
朱祁钰代入其中,喃喃自语:“三天,先帝就没了。”
“朕也是,莫名其妙就病了,差一点也没了。”
“仁宗皇帝也是。”
朱祁钰目光森冷如冰霜:“这大明的皇帝,注定不长寿吗?”
养心殿里,伺候的宫人俱吓得匍匐在地。
“皇爷,从先帝驾崩后,就再无下过西洋。”曹吉祥加重皇帝的疑心病。
冯孝却说:“正统八年,漠北王令马云等再下西洋。”
曹吉祥反驳道:“虽下西洋,但船队离散。”
“只有寥寥数支船支回归大明。”
“而当时已经是正统十三年了。”
“足足五年时间,才回来寥寥数人!”
“而船队的首领太监洪保,生死不明。”
“回来的初旺,也是从陆路走云南回国的,回来时那初旺却已经出家为僧,被漠北王留在南京报恩寺。”
“但初旺却在正统十四年,消失了!”
“宫中本来是要查的,但就发生了土木堡之败,此事再也没查过。”
曹吉祥看向冯孝:“冯公公,您说说,这是下西洋吗?”
冯孝蠕了蠕唇。
确实,正统八年下西洋,只能用一场笑话来形容。
回来的赵旺等人,连去了哪里,都说不清楚。
浩浩荡荡的宝船,回来的,都是小船。
宝船去哪了?
“皇爷,正统十四年,大明的船队,都离奇失踪了。”曹吉祥又加重皇帝的疑心病。
朱祁钰皱眉:“正统十四年,多事之秋啊。”
曹吉祥匍匐在地,不敢多说。
“你的意思是,先帝死于下西洋和巡边?”朱祁钰听明白了。
“奴婢不敢揣测先帝啊!”曹吉祥赶紧磕头。
但意思很明白,先帝就死在这两点上。
先帝也是大意。
因为他根本想不到,宣德大帝,会死于一场莫名其妙的病。
就如景泰帝,也死于一场病。
正统皇帝、成化皇帝、弘治皇帝、正德皇帝,哪个是正常死亡的?谁活过四十岁了?
“朕知道了。”
朱祁钰沉吟:“若按照你的推测,丁瑄应该是,江左盟故意留给朕的人,给朕看的,敲打朕呢。”
没错。
用丁瑄间接告诉皇帝,宣宗皇帝的死因。
让皇帝害怕。
“求皇爷下旨,奴婢亲赴南直隶,将所有江南籍商贾抓捕!”曹吉祥磕头。
“江左盟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朱祁钰冷笑:“曹吉祥,你给朕看着京畿便可。”
他慢慢站起来,走到曹吉祥面前:“你是朕的爪牙,朕能给你权势,给你富贵,换了皇帝,可就没了。”
他什么心思?
朱祁钰能不明白?
做厂卫番子的,只有皇帝疑心病越重,他们才能发挥真正的作用。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
“求皇爷安心,奴婢永远忠诚于皇爷!”曹吉祥重重磕头表忠心。
“忠心不是说出来的,要做出来。”
朱祁钰亲手把他扶起来:“巡捕营表现优异,朕赐你铜符一枚。”
“奴婢谢皇爷天恩!”曹吉祥冷汗涔涔。
皇爷在敲打他。
告诉他,别耍小心思,朕的西厂能收拾你。
“下去吧。”
朱祁钰问冯孝:“财货可清点完毕?”
“回皇爷,还未清点完毕,目前得出的数字是1200万两。”
朱祁钰惊住了:“这么多?”
冯孝也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着实是非常多。
“皇爷,才清点了七成,总数约摸着有两千万两。”
有钱了,不知道该怎么啊。
朱祁钰嘴角自然而然扬起,心情雀跃:“清查完毕,确定无误的,把家产归还,再给他们一些生意,弥补一番。”
“皇爷,真还啊?”冯孝心疼了。
“朕是皇帝,岂能做强盗之事?”
朱祁钰瞥了他一眼:“该还的还,不该还的,不还,明白吗?”
冯孝明白了。
皇爷的意思是,把现银留下,珠宝古董什么的,尽量都归还,若不够的,赐个宅子抵账即可。
反正古董什么的现在市场价格低。
不如直接作高价,卖给商贾。
朝堂处处都要银子啊。
没看嘛,阁部重臣天天眼巴巴地看着皇帝呢,各地督抚,都哭着要乃喝呢。
“对了,宣石璞入宫。”
朱祁钰目光闪烁:“朕很久没去仁寿宫问安了?你去安排一下,晚间朕去请安。”
“奴婢遵旨!”冯孝明白,皇爷的疑心病又犯了。
在巨野泽。
寇深蒙圈了:“你确定?那股骑兵正在横跨沙漠,往咱们的方向行进?”
“大人啊,标下亲眼所见!”李端嘴里发苦。
他们在这里吃了十几天沙子。
就等着立下大功呢。
结果,大功没来,大祸来了。
“为什么回程啊!”寇深真懵了。
那谁知道?
“大人,咱们撤吧!”杨杰看了眼部队,一个个懒洋洋的,丝毫没有军队的样子。
这支军队刚组建不足两个月。
打顺风仗没问题。
打逆风仗,分分钟投降。
“可知范广在何处?”寇深又问。
李端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若范广坠着那股骑兵,咱们说不定有一战之力。”寇深反复看地图。
“大人,凭这些人打仗?”
杨杰十分无语,甘肃镇老卒不足三千人,这三千人可上战场。
其余人,再练一年吧。
“莫急。”
寇深钻研地图:“咱们这里,是西进的要道。”
“若咱们让开。”
“万一范广在后面坠着,可能永远就无法追上这股骑兵了。”
“若不让开,只要对方一个冲锋,咱们必败无疑。”
“难抉择啊。”
寇深陷入深思:“令夜不收再探,看看这股骑兵气势如何?是否有追兵?我明军究竟在哪里?”
而在沙漠里。
范广脱了上衫,赤膊着,整支骑兵,都大同小异,盔甲都穿不住了。
沙漠里实在太晒了。
他们训练时,没进过沙漠训练,所以很多人不适应气候,病倒了。
沿途不停减员。
他留下人照顾,把伤员运出沙漠,运到最近的城镇救治。
随身携带的粮食快吃光了。
耐心也磨光了。
军中产生了抱怨的声音,想迫切打仗。
“大人,我军已经没有耐心了,将心比心,秃巴思部怕是更加人心涣散。”
房能过来禀报。
范广颔首:“咱们兵力少,就得抓住一切机会。”
“大人,标下愿意去取粮!”房能请战。
进沙漠有十四天了。
明军已经渐渐习惯了沙漠的环境,虽然坠着秃巴思部,但明军在沙漠中演练,如何策马奔腾,如何开铳。
范广喝了口水,不敢浪费一滴。
他问向导:“还有多长时间能到达巨野泽?”
“回大人,最多四天。”向导回答。
范广看向房能。
“大人,现在一定是秃巴思部最脆弱的时候。”房能认为。
秃巴思部是整个部落迁徙,里面有很多老人、女人、小孩,行军速度慢,消耗也大。
人越多,人心越乱。
而且,他们是从谦河而来,走了几个月了,还在走,关键此刻后面有追兵,前军又杳无音信,难免心中惴惴。
心态必然已经到了临界点。
“房能,出战!”
房能收到指令,点齐两千人,马蹄卷起黄沙,策马奔腾。
快速接近秃巴思部。
秃巴思部的首领改名叫拓跋元。
因为北魏时,拓跋改姓为元,所以他以“元”自居。
拓跋元已经知道,弟弟拓跋惕兵败被俘。
他准备去阿尔金山东麓游牧。
不去明军势力范围内。
但因为是部落迁徙,给他带来很大的牵绊。
他手上有两万骑兵。
若损失太大,部族里的牧民也能征召起来,只要有足够的兵器,就能拉起五万大军。
秃巴思部很穷的,没有足够的武器。
拓跋惕就看上了明军火铳。
结果自己千里送人头,把两万多匹马送给了明军。
房能率军眨眼即到。
他的目标是秃巴思部驱赶的牛羊。
蒙人远征欧洲,靠的就是这四脚羊,用羊做军粮,一边驱赶,一边吃掉。
“他娘的,防备够森严的!”
当房能靠近时,秃巴思部骑兵将牛羊团团围住,牧民开始驱赶牛羊,往安全方向走。
用骑兵将牛羊和房能军隔开。
房能却朝着他们笑了。
“开铳!”
啪啪啪!
火铳响起。
那些秃巴思部民满脸懵逼,还在迎接那火光呢。
结果,无数人翻身落马。
房能率军眨眼即到,斩马刀落下。
无数马匹倒在沙漠里。
秃巴思骑兵惨叫个不停:“鬼啊,鬼来了!”
騒乱传到了骑兵中间。
拓跋元急声问:“发生了什么事?”
“大王,那明人是鬼变的,他们距离我们那么远,就开铳了,我们的人转眼就死了。”
秃巴思人语无伦次。
拓跋元却听明白了,明军火铳威力大、射程远。
“老子亲自督阵,看谁敢乱!”他策马跑到阵前。
结果发现明军举铳。
他赶紧快跑。
本来拓跋元赶来,军心大震。
结果拓跋元转头就逃,军心立刻崩了。
啪啪啪!
火铳开火,击中无数秃巴思部兵卒的后心。
房能亲率长刀军,快速俯冲而至,挥舞着刀锋,如死神的镰刀一般,不断收割性命。
秃巴思部的后军瞬间崩了。
而房能也不追赶,直接哄抢牛羊。
这时,范炅拍马赶到。
追了几里,发现根本追不上秃巴思部的败兵。
“这群鞑子太会逃命了。”
房能让范炅帮着收拢牛羊,大军这四天的吃喝,都靠这些牛羊了。
范广率众赶到,统计牛羊数字,约莫一千多头。
“才这么点?”范广不爽。
“大人,咱们的人不会驱赶牛羊,都跑散了。”房能抓了抓头发,十分尴尬。
本来战果很喜人。
结果明军不会牧羊啊,羊跑了,幸好牛跑得慢,还剩下几头。
“火药用了多少?”范广没问战果。
在沙漠里,只要有火铳,明军就有优势。
“还剩下一半。”房能认为用的很省。
范广有些不满:“下次省着点用,咱们前后都没有补给,带来多少,就得用多少。”
“打仗才刚刚开始,不知道要打多久呢。”
范广虽然脾气不好,但是真心对待部下的,也愿意宽容部下的过错。
所以部下愿意效命。
“标下知错。”房能告罪。
范广拍拍他的肩膀:“记住便可。”
“神英!”
神英正在拆解一头牛,打算来个庖丁解牛,实际上就是馋坏了。
“标下在!”神英快速过来。
“秃巴思部肯定不会甘心,今晚说不定会袭营,你来做守备,巡夜。”
“标下遵令!”神英不在乎,能吃上牛肉,比啥都强。
“大人,那伙贼子太能逃命了,想把他们全都留在沙漠里,恐怕困难。”范炅不叫爹,而是称官职。
范广瞥了他一眼:“会动脑子了?”
范炅抓了抓头发,十分尴尬。
“本将何时说过,用拼杀的办法,把他们留在沙漠里了?”
范广反问:“咱们坠着他们,是等着他们筋疲力尽,再将其吃掉!”
“可他们逃得快啊!”范炅不解。
“那是他们还能吃饱饭,自然有脚力跑了。”
范广笑道:“等到他们吃不饱,就会想饿疯了的狮子,会和咱们决一死战的!”
“到时候决战的时候,你小子别哭,你老子就知足了!”
范广哈哈大笑,儿子长进了。
唉,养了近三年的狗,送人了,心烦!作者喜欢狗,但讨厌收拾狗屎什么的,都是我妈在管,但我妈身体很不好,今年身体更差了,天天发烧。我觉得她因为养狗又增加很多工作,就心里过意不去,只能决定不养了,决定送走了,找个好人家送走了,但心里十分难受,但也没办法,唉,难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