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博罗惨叫一声,肚子中招。
但是,阿失再捅,却捅不动!
博罗衣服里披着甲胄呢!
早就防备着他呢!
阿失立刻丢了匕首,往帐外跑,号令怯薛军护驾。
“额秀吉!还是以前那般阴险!”
博罗揉了揉肚子:“来人,杀了他!”
“大王不可啊,于谦是诈败,不是真败……”
卜鲁哥话没说完,兜头挨了一个耳光。
“你敢教育本王?”
博罗抽他一个耳光还不解气,反手又抽一个:“去办,宰了那个兔崽子,老子就是可汗!”
杀戮刚起,忽勒派人来伯都来说情。
伯都是也先五弟,是博罗和阿失的叔叔。也先被刺杀后,率领部族投奔了哈密,依附于不列革,这次被征召,跟随忽勒作战。
伯都和博罗、阿失关系不错,所以忽勒派他做说和人。
一场大仗平息。
博罗义愤难平:“倒瓦答,你是哈密王,去把伯都杀了!”
倒瓦答心里苦呀,他名义上确实是哈密王,其实权力早就被伯都和不列革架空了。
“你怎么什么都做不到?”
博罗一把掐住倒瓦答的脖子:“你什么都不是?本王留着你吃闲饭,有什么用!”
倒瓦答惨叫。
博罗发泄一通后,放开了他。
倒瓦答脸色惨白,剧烈咳嗽。
“说,怎么能除掉他们?”
博罗满腔不忿,阿失和忽勒走得近,他反而势单力孤,胜算越来越小。
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忽勒也不想和两个侄子直接见面,阿失能刺杀博罗,鬼知道博罗会不会刺杀他忽勒?
但下一步该如何,由伯都三方传话,共同商讨。
“天已经黑透了,如果于谦反攻,城里的毕竟是汉人,若里应外合,我们可就败了!”忽勒想抢一波就跑。
“怕个屁,把宣府的人都杀了,我们一个空城还守不住?”博罗想让忽勒和阿失,去跟于谦狗咬狗,不同意撤退。
博罗的想法,引得众将同意。
干脆把人都杀光了,家产不都是他们的了嘛。
牧民跟随打仗,不就是为了战利品嘛。
再说了,将士们打了一天了,也都想休息休息,睡个安稳觉,城里这么多娘们,让将士们放松放松也不错。
“先到北京者为汗!”博罗见众将支持他,立刻抛出诱饵。
瓦剌人实力为王,等着阿失和忽勒被于谦消耗掉了,草原上的王就是他博罗了。
阿失和忽勒,智商都比博罗高,全都拒绝。
至于是否出城去追,吵个一个时辰也没结果,干脆明天再议,将士们也需要休整。
夜里,怯薛军负责巡逻。
看着其他部落的部队赚的盆满钵满,还有娘们,他们心里就不平衡了。
都想深入大明,再抢一波。
第二天早晨,怯薛军的统领跟大王进言。
博罗听了阿歹的话,心里一突:“昨晚抢了多少?”
“大王,南人都富得流油,那茶叶都用箱子装,实在太多了,昨晚抢一波,都够过半辈子的了!”阿歹满脸贪鱼。
“这么多?”
博罗吃了一惊,面露贪婪:“这才是宣府啊,若是大明都城呢?”
“再打几座城池下来,抢一点,咱们回到部落,也有了本钱招兵买马,还怕他们两部?”阿歹进言。
阿失和忽勒两边,也都承受不住怯薛军所请。
怯薛军是亲军,作为首领,必须在乎怯薛军的情绪,昨天晚上,他们担忧自己的安危,没让怯薛军参与抢掠,所以军中不满情绪必须抚平。
那就往京城打!
三个部落,谁也不愿意当出头鸟,最后三个部落,分别派出三支前锋打头阵。
又放出探马,寻找于谦设下的陷阱。
“于谦大营空了!”
“前方没有疑兵!”
“好似是退去怀来了!”
“前方发现一股流民……”
博罗位于后方,收到哨探的消息。
“额秀吉,原来于谦也是个胆小鬼,平原不敢守,跑去怀来了!”
博罗用马鞭指着这河谷:“若是老子,肯定在这里设伏兵,我军渡河的时候,从两岸冲上来!”
“大王睿智,但此河流太浅,刚过马腿,咱们又不是明人,我们骑着马,就算明人冲过来,大不了骑马退回去。”
卜鲁哥吹捧博罗。
“哈哈哈,本王是雄鹰的儿子,自当一无往前,本王才是瓦剌可汗!”
博罗话音未落,河谷处传来箭鸣。
“撤!快撤!”
博罗第一反应就是中埋伏了,快跑。
结果大军刚撤出河流,便发现岸两边冲出来的明军零零散散,恐怕不超过五百人。
“额秀吉!杀过去!”
博罗恼羞成怒。
穿过了河谷,远处一片村落:“杀光了,一切都是你们的战利品了!”
博罗一路走来,缴获极多。
粮食、布匹,还有一些散银子,应该是于谦撤军时,一路丢下的。
不多时,有部将献上来几个美女。
“额秀吉,明人的娘们是真俊啊!”博罗直接享用。
有个女人哭哭啼啼的说自己是宣府人,博罗嫌弃她聒噪,把刀子扎进她的口腔里,然后继续享用。
好好的商贾淑女,却沦落这般地步。
另一个满脸惊恐,想自报家门,又怕被戳死,主要是不会说蒙语,博罗暴躁,又听不懂汉语。
正好事被打断了,阿歹来禀报,穿过河谷还有敌兵。
屡屡敌兵袭扰,博罗反而清楚,于谦走的就是这条路。
阿失走大同的路,忽勒走宣化。
只有他往怀来方向走。
走着走着,他忽然有点后悔了。
“大王,此时若退,岂不被阿失、忽勒笑话吗?”卜鲁哥小心翼翼道。
啪!
博罗一个耳光抽在他脸上:“是被笑话重要?还是丢了性命重要?本大王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于谦就在这条路上埋下伏兵,反而另外两条路是安全的!”
“那便听大王的,撤!”卜鲁哥不敢揉脸,最近大王愈来愈暴躁易怒,还是不惹他为妙。
“撤!”
博罗被吓跑了。
跑在前面的于谦,听说后面的追兵跑了,脸色一沉:“跑了?”
“启禀大帅,是真跑了,是杜尔伯特部!”杨信哭丧着脸。
一路上,损失超过四五千兵将,沿途村庄全部被毁,宣府也要重建,损失难以计算。
“他往哪个方向跑了?”于谦问。
“应该是返回宣府了!”
于谦面不改色:“掉头,加快速度,咱们也回宣府!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啊?意外收获?”杨信一头雾水。
“快去办!”
在庞家峡等着的陈泾,也收到了消息,说博罗掉头返回宣府,陷阱白设了。
啪!
陈泾一巴掌打在岩石上:“天大的功劳,溜了!该死的狗鞑!”
徐贤打开地图,指着宣化:“战报上说,有一部走宣化,将军,庞家峡设得了伏兵,宣化也设得了伏兵!”
“这……”
陈泾盯着地图看。
杨俊、杨珍等人都过来。
“若去宣化设伏,就需要我们跑的比瓦剌人快,只要我们先一步到了宣化,起码能在狗鞑身上咬一口肉吃!”徐贤认真道。
他爹死在战场上,心心念念想挣个侯爵回来,他想完成他爹徐亨的遗愿。
杨珍小声道:“可我们没马呀,带出来的都是步卒。”
“没马就跑,总比留在这里自怨自艾强!”徐贤咬牙道。
“干他娘的!”
陈泾一咬牙:“跑,带上体能好的兄弟,咱们跑去宣化,若能设伏,就让狗鞑葬身宣化,若不能,也不枉干这一回!”
“将军,庞家峡也要留人,万一有狗鞑跳进来呢!”杨珍小声道。
“你留下继续埋伏!”
……
瓦剌军返回宣府。
宣府空空如也,马路上尸体枕籍,昨晚担心于谦里应外合,所以就屠城了。
博罗面露不喜,抢了一天,抢的东西不少,但没达到他的目的。
他想抢占怀来,兵峰直指居庸关。
先到京师者为汗。
本来是他来诓阿失和忽勒的,如今却成为他的执念。
“大王,置好了宴席。”阿瓦进了府衙禀报。
住惯了帐篷,博罗也住不惯房子。
但没工夫推了房子,支上帐篷,就先将就将就吧。
“多叫些娘们跳舞。”博罗交代道。
“这……大王,下面的人担心有奸细,所以就都结果了……”阿歹小声道。
“一个都没了?”博罗不爽道。
阿歹不敢抬头:“不如请夫人……”
“额秀吉!”
博罗怒吼:“滚滚滚,本王看见她们就心烦,把酒多多准备一些,本王今晚要多多饮酒!你去军营里搜罗,活着的就都给大王带上来!”
瓦剌人沿袭蒙古陋习,打仗是带着家属的。
而且,瓦剌人特别能喝酒,无论什么时候,手不离酒。
博罗喝得醉醺醺时,阿歹送过来一个娘们。
他细看之下,这不是白天那个吗?
哦,对了,他当时被打断了好事,就赏给阿歹了,这个阿歹用完了才给本王送来,这家伙越来越不老实了。
“求大王饶命求大王饶命啊!”那女人不断磕头。
博罗听不懂汉语,直接一脚把她踹翻,这一脚差点把人踹死。
“奴婢的姑姑是张氏,是您的妾室啊!”
博罗喝得醉醺醺的,压在她的身上,也听不懂她说什么,只是这女人有些聒噪。
“有火,有火,这里面有火!快跑啊,不能在这里……”女人满脸惊恐,张牙舞爪地形容什么。
博罗狠狠捂住她的嘴:“本王不喜欢聒噪的女人!”
女人挣扎,但博罗力气奇大无比,很快就没气儿了。
“什么火?”
博罗嫌她晦气,让人把尸体丢出去。
然后接着喝酒,恍惚之间,仿佛看到火光,隐隐约约听到了惨叫之声。
“大王,不好了,城中着火了!”阿歹匆匆忙忙进来,摇了博罗半天,博罗还睡得像头死猪。
哗啦!
一盆凉水浇在博罗的脸上,博罗才睁开眼睛,坐起来晃晃脑袋上的水,凶恶道:“你不给本王一个交代,本王就送你去见你的父亲!”
“大王,城中着火了!”
“着火就灭火,大不了出城,慌什么!”博罗怒吼。
阿歹却说不明白,拽着博罗出去看。
通天都是火光,瓦剌人如鸟兽般四散,真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额秀吉,这些破房子,为什么不拆除!”
博罗叱骂着:“开城门,出城!”
“打不开啊,卑职已经派人去开城门了,四个城门全都打不开了!”阿瓦心急如焚。
“额秀吉,中计了!”
博罗真的很想扇自己一个耳光,也许庞家堡没有埋伏,反而是宣府,才是真正埋伏的地方!
他还傻得回来住,以为万无一失,设宴狂欢。
结果中计了!
对了,那个女人形容的就是火!
她是怎么知道的?
一定是宣府的商贾,出卖了他们,所以才帮着于谦,设下的火攻!
但现在没工夫想那么多了。
“撤,快撤!”博罗没工夫管其他人了,召集怯薛军,往城外冲。
瓦剌人不习惯居住城市。
因为没设帐篷,所有瓦剌人分散着住在民居里。
可民居是木头和砖头造的,大火一烧,反而整个城市都在火焰之中。
怯薛军住的都是最好的宅子,入城时又都仔细检查过,宣府里空空如也,自然以为没什么危险,所以不是住在一起的。
博罗召集人马,响应者寥寥。
反倒是街上都是四散的人群,甚至有的人在杀自己的同伴,抢夺财货。
这一天一夜,各个瓦剌兵都赚得盆满钵满。
大火一起,城中大乱。
军队编制什么的也都混乱起来,无人可制。这些以抢为生的瓦剌兵,登时露出本来面目,管他是谁呢,抢他娘的!
然后,城中就更乱了!
喊杀声不绝入耳。
“完了!”
博罗一颗心沉入了谷底。
三万精兵啊,全都葬送了!
“大王,快跑吧!”倒瓦答抱住博罗。
“废物!就是你这个废物,处处跟本王作对!”
博罗掐住倒瓦答的脖子,狠狠摇晃,倒瓦答本就身体不好,折腾了一天一夜,刚刚睡下,又大火冲天,被吓坏了,精力十分不济。
结果被博罗这么一摇晃,忽然张嘴,喷出一道血箭。
喷了博罗一脸。
反而吓了博罗一跳,把他松开。
倒瓦答软软倒在地上,死了!
“倒瓦答,倒瓦答!”
博罗吓了一跳,倒瓦答是哈密王,是他表弟。
如果倒瓦答死了,不列革继任哈密王,可就倒向了阿失了,他的势力又进一步缩水!
“大王,快出城吧!”阿歹着急道。
博罗慢慢站起来,凌厉地看向阿歹:“倒瓦答是被烧死的,是吗?”
“属下亲眼见到的!”阿歹苦着脸回答。
博罗才满意地点点头:“去召集兵马,告诉他们不许抢了!随本王出城,出城!本王带他们回家!”
本来,伤亡没有多大。
火刚刚燃起,不说灭火,集中力量攻城,逃离城池,损失不了多少人。
最可怕的是互相残杀。
这些瓦剌兵,为了战利品,杀红了眼睛,管他是谁呢,杀了就对了。
博罗又志大才疏,没有立刻下令各千夫长、百夫长整饬军队,随他突围。
他反而在衙门里发火,杀死了倒瓦答。
阿歹召集起来两千来人,博罗率领着往城门方向走,看着街道上的瓦剌兵砍杀自己人,博罗竟有些望而却步。
他喜欢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讨厌城市里的街道,他想喝令瓦剌兵停止砍杀,都很困难,因为马匹怕火,同样不习惯街巷,所以十分抗拒。
“出城!”
“本王带你们回家!”
“不要打了!”
任博罗喊破了喉咙,根本没人搭理他。
甚至,还有人拿箭射他。
博罗反而被整不会了,他忽然发现,自己远远不如父汗,父汗的威望是无人可及的!
还欠四千,好像没羊,只是发烧,今天好些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