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市就定在什刹海里,积水潭也可做秦淮河,只要给朕纳银子便可。”朱祁钰明说了,就是要钱。
石璞翻白眼,后三海对应的是前三海。
皇帝真是要钱不要命。
“刚才说到哪了?”
“哦,坊市也多设几个,商路不通,京师不繁华。”
“流民、灾荒过去,京师总要繁荣起来的。”
朱祁钰嘴角翘起。
但百官却暗自咋舌,皇帝这是再来一波杀鸡取卵啊。
“启禀陛下。”
石璞叹了口气:“陛下所想,皆是极好的,只是忽然要重建一城,石料、木料皆为不足,若从各地运各料入京,恐怕又耽搁运粮,老臣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白幻想了?
朱祁钰不爽:“工部有多少存料?”
“陛下,若只建民宅,倒是能建上不少,若建造宫殿、城门等,恐怕是不够的。”
“那就先建民宅,宫殿延后再建。”朱祁钰很不爽,工部没存料,你怎么不早说?白让朕兴奋了!
“老臣谢陛下体恤。”
石璞轻笑:“老臣倒是有一法,可修建外城。”
“说!”朱祁钰闷声回复。
“老臣以为,若论巨富,京中庙观堪称第一,不止是钱多粮多,各种材料也是极多的,而且老臣观察过了,各种用料都是上乘的,若拆下来用来建外城,就能节省很多材料。”
嘶!
朝中百官全都倒吸一口冷气。
之前还说张凤够狠的,现在一看,最狠的是石璞啊。
张凤最多贪点粮食,石璞直接把人家住的都给扒了。
这是要结死仇啊。
朱祁钰都懵了,石璞真的如此爱国?
他有点摸不准石璞的脉搏,看向胡濙。
“启禀陛下,老臣以为可以。”胡濙答应了。
等等!
这是个坑啊!
结死仇的不是石璞,而是朕啊!
石璞用庙观之料,给平民,满足朕的幻想外,顺便推朕一把,把朕推到了僧道对立面上。
这招狠啊。
之前朕为何不杀周应瑜。
不就是要稳定天师道人心嘛。
可一旦扒了庙观,僧道还会支持朕吗?
“此事待议。”朱祁钰目光不善,千万别低估任何一个朝臣,谁都可能挖个坑给朕跳。
见皇帝吃瘪,胡濙嘴角翘起。
你杀王直,也绝了文官真正投靠之心,就算变成狗,也随时可能咬主人一口。
皇帝,你做事太绝了,容易遭到反噬。
“组织流民先采集石料、木料等,京畿的树木先砍了吧,能用的用,不能用的先烧柴吧。”
这年头想保护水土,难上加难。
讨论快一个时辰了,朱祁钰喝了盏茶,他也不吝啬,给百官赐茶,润润嗓子。
“诸卿。”
“如今内宫空虚,皇太后、太后、朕都需要人伺候。”
“全国又不安稳,暂时无法遴选秀女。”
“但朕之后宫空虚,朕子嗣难以为继,本来这些话不该是朕说的,但借着今日朝会,朕便直说了。”
“京中全部官员,家中有女,年满十三岁,未嫁者,全部入宫伺候。”
“安心,朕非瑟狼,只是让她们入宫做个宫女儿。”
“朕若得意,便是她之福气,你家之幸,若朕不看重,年满十七岁则放出宫去,自行婚嫁。”
轰!
朱祁钰话音方落,整个奉天殿仿佛爆炸了一般。
官员们面面相觑,都被皇帝这个异想天开的想法给吓到了!
把京官的女儿全都送入宫。
一方面是皇帝的瑟心,占有天下美女之心。
另一方面,则是皇帝控制百官之心。
他要将百官牢牢攥在自己手心里!
“陛、陛下,臣以为此事不妥,与、与祖训有悖!”薛瑄颤颤巍巍劝谏。
不是他头铁,而是群臣逼着他开口,谁让你是阁臣了。
他又是个老实人,被顶着开口。
“薛阁老所说的祖训,是太祖的祖训吗?”
朱祁钰声音一寒:“若是太祖的祖训,按照诸卿昨晚的收益,你们说说,该有多少人被剥皮揎草了?啊?”
“还是太宗的祖训呢?仁孝皇后出身勋贵,乃中山王徐达的嫡女!”
“是太宗立下祖训了?还是先帝立的?”
朱祁钰目光闪烁:“薛阁老,朕看你是老糊涂了!”
“滚出去!”
“跪着!”
“啊?”薛瑄脸色一白,赶紧爬起来,跪在奉天殿门外,不敢说话,浑身都还在抖。
他说完都后悔了,皇帝没拿他开刀,已经万幸了。
他真想快些离开朝堂这个漩涡啊,离开晚了,指不定吃饭的家伙都没了。
“还有谁反对?”朱祁钰目光如刀,盯着朝中所有人。
所有人叩首低头,连头都不敢抬。
“不止京官,全国所有官吏,皆要将未婚女儿送入宫中伺候,到了年龄方可放出宫,自行婚配。”
“以此便为定制,世代相传。”
“若有人弄虚作假,将女儿提前许人,其家诛族,许其女者同样诛族,不赦!”
“官吏者,无论是官是吏,所生女者,无论几女,全部入宫为婢。”
“内阁,下旨。”
朱祁钰要将天下官吏的年轻女儿,全都招入宫中来。
不是瑟急,累死他也能弄不过来这么多女人。
他要将天下官吏的心攥在手里。
这些女人,可都是政治资源啊,用得好了,全国就在他的掌控之中。
当然了,谁不喜欢漂亮姑娘呢,百姓家有几个美人,官宦家的美人才多呢,都召进宫来,就看着也赏心悦目。
“陛、陛下,老臣担心这些女孩娇生惯养的,不会侍奉陛下。”王文小心翼翼反驳。
“谁也不是生来就会伺候人的,把她们送到朕的身边来,朕帮忙调教几年,出去也能许个好人家,朕是为她们好,在宫里伺候的女人,出去也都高人一等!”
“对了,像你王文,家中没有女儿,但肯定有孙女,孙女也要入宫伺候。”
“勋臣家中也不例外。”
“每家必出一女入宫,家若无女儿者,不许为官、为吏,罢免其官职,弄虚作假者,族诛。”
朱祁钰反手给了王文一个耳光。
不听话的狗,朕养你何用?
王文瞪大了眼睛,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后悔了!
他也后悔了,若陈循活着该多好啊!
起码不至于被皇帝将火烧到自己头上啊,这是皇帝拿回皇权,烧的第二把火!
皇帝看上的不是女人,而是这些女人背后的政治资源啊。
但是,宫中也有的斗了。
有一利就有一弊。
这些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入了宫做奴婢,非斗出个腥风血雨起来,以后若诞下龙子,恐怕得杀破脑袋。
宫里会成为一个大战场,腥风血雨。
以后皇帝有的愁了。
恐怕还会诞生外戚,汉代外戚大将军掌权的时代,以后还会出现的。
大明为何在平民家选后宫嫔妃,不就是断绝外戚掌权这一道嘛。
当今皇帝自信能拿捏天下权贵,可您终有一天会老的,终有一天您儿子会长大的,到时候他们在斗,您的精力不济时,就会头疼了,就会知道,选天下百官之女入宫,是何等错事了。
后世之君呢?他们能像您这样,以杀止杀吗?
未来,必然出现外戚掌权的情况,甚至出现李唐的皇子为夺位而造反的情况。
这是取乱天下之道啊!
“朕有言在先,以后外戚不封爵位。”
“大明的爵位没那么廉价!”
“以前的外戚之爵,到本代为止,不再世袭。”
“若想挣一份世券,就去战场上厮杀吧。”
“朕给他们机会,若没能力、混吃等死的,那就干脆去死吧,朕的朝堂不养闲人、废人!”
朱祁钰又开口了。
第三把火,烧向了外戚。
但外戚并不在京中,全都在宣镇呢。
他们全都式微,翻不起风浪了,皇帝想如何拿捏就拿捏了。
也没人会为他们说话。
看看昨晚朱愷被断了一臂,朝堂上压根都没人提,就知道勋贵的窘状了。
皇帝厌恶勋贵,就差写在脑门上了。
“朕再提醒你们一遍,一定有人自以为聪明,李代桃僵、许人家提前嫁女来糊弄朕!”
“哼,你们敢做,朕敬你们是条汉子!但是,被朕发现,死的就是你们全家!”
“自己掂量着办吧。”
“不过在宫中伺候几年,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们在宫中伺候,你们在朝堂上为朕办事,父女兄弟尽为朕效忠,朕如何不给你们荣华富贵呢?”
朱祁钰笑了起来:“退朝吧。”
“明日宫门开启,便要陆陆续续登记入宫,准备好的,在宫门口候着。”
他扫视一眼,无人敢抬头。
若再啰嗦,朕就让你们全家出一个儿子,阉了进宫当太监,哼!
“臣等恭送陛下!”
下了朝,朱祁钰神采奕奕,仍无困意。
这就是皇帝啊!
太爽了,掌控天下大权,操弄权柄,哈哈!
这才只是京畿之权啊,若天下呢?若整个大陆呢?全球呢?
让朕吃一辈子白粥,都乐意。
“皇爷,宫中一下子招进这么多人,是否无法控制?”冯孝跟在御辇旁边,压低声音问。
“哼,朝臣没几个听话的,朕没设下时限,他们必然能拖就拖。”
朱祁钰冷笑:“朕不杀人,他们便不怕,朕也不急,等朕杀人的时候,可就不是一个女儿能解决的了!哼!”
“对了,赵荣为何没上朝?”朱祁钰眸中寒光一闪。
“启禀皇爷,奴婢猜测赵荣身遭不幸了。”
“怎么会?”
朱祁钰皱眉,堂堂工部左侍郎,谁敢杀他?
“奴婢派太监去询问了,家人说没见到赵大人回家,他家人也在找,却杳无音信。”冯孝回禀。
“那就是死了。”
朱祁钰皱眉:“谁敢杀三品高官?昨晚再乱,那也是官员们的盛宴,他们的家丁都是有眼色的,没人敢杀赵荣。”
“谁有胆子杀工部左侍郎赵荣呢?”
“厂卫,只有厂卫有这个胆子,也有这个能力,但若是误杀,为何没上报?”
朱祁钰眉头紧锁,舒良,或者金忠在骗他?
不应该啊,难道他们也不知道?
“启禀皇爷,舒公公来报,抚宁伯二子朱愷的胳膊,是东厂侦察校尉孟州所做,他上了奏章,请皇爷阅览。”
冯孝递给朱祁钰,朱祁钰挥挥手说不看了。
“难道是巡捕营?派人去问曹吉祥,有没有人杀了赵荣?”
朱祁钰不怀疑舒良和金忠,那昨晚撒出去的就是曹吉祥和卢忠,凶手必在此二人之间!
“奴婢遵旨!”
这件事必须搞清楚,堂堂三品高官,岂能白死?
朕可以杀,无朕圣旨,谁敢杀?挑衅朝堂吗?
回到勤政殿,朱祁钰先用了白粥。
“皇爷,奴婢见您实在辛苦,便煮了个鸡蛋。”
冯孝从怀里拿出一颗鸡蛋,跪在地上:“奴婢未经皇爷同意,擅自煮了两枚鸡蛋,奴婢吃了一枚。”
“哪来的鸡蛋?”朱祁钰让他用一块。
“奴婢请舒公公从宫外带回来的。”
冯孝净手后,小心翼翼剥开,吃了一小块后,放在碟子里,等着给圣上服用。
过了半晌,鸡蛋温了,朱祁钰才吃。
舒良带回来的,可信。
“宫中进了宫女,就不能这般用膳了。”
朱祁钰吃得小心翼翼,一点残渣都舍不得掉,味道确实好:“尚膳局要重新建起来,不必招太多人手,朕不贪吃,吃的有营养便好,让谈女医开一些药膳房子,尚食局照做便可。”
“奴婢遵旨。”冯孝跪下磕头。
用完了鸡蛋,朱祁钰意犹未尽。
“舒良带进来多少?”
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只有十个。”
“朕每日用一个吧。”
冯孝脸上露出笑容:“皇爷,如今不同往日了,您用不着苛待自己,您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该用最好的东西,您的圣体才是天底下最重要的!”
“让谈女医制作药膳吧。”朱祁钰颔首,口腹之欲,克制不住啊。
“奴婢遵旨!”
冯孝十分开心。
太监依仗的就是皇帝,皇帝活着,他们才能呼风唤雨。
“对了,交代舒良和金忠,朝堂要以工代赈,这些流民必然要留在京中一部分。”
“让他们安插、收买大量探子进去。”
“朕要让他们当朕的眼睛,看一看京师的市井生活!”
朱祁钰目光闪烁:“告诉舒良、金忠,不必怕银子,粮食朕也额外给他们拨一点。”
“奴婢领旨。”
朱祁钰把董赐叫来:“朕打算组建皇家商行,你去东厂、锦衣卫借一批人,收拢京城所有商贾的不动产,包括商铺、工坊等,全部收下来。”
“而原来商铺的管事,也都改名换姓,收拢起来,进入皇家商行。”
“朕要让工坊等尽快营业,招工……”
朱祁钰把想法说了一遍。
董赐似懂非懂。
他不是做生意的料,他适合处理文书。
许感适合,但都知监离不开他,都知监在建内狱,还在管里库、银子,还在接收火器入宫,忙得没时间。
“除了宅子不要,其他东西都收下。”
“还活着的人,能用的就用,不能用的就杀,京中没粮食养闲人,明白吗?”
“织布厂、制瓷厂,尽快营业,招流民中的妇女入厂做工,厂内除了太监,不许有男人,明白吗?”
“之前打发出宫的那批太监,都用起来。”
朱祁钰手把手教。
董赐算明白一些。
朱祁钰心累啊。
打发走董赐,朱祁钰叹了口气:“去问问舒良,有没有懂商业营生的商人,诏入宫中来,朕看看可不可用?”
“奴婢遵旨。”冯孝打发人去传旨。
“嗯,伺候朕安枕吧,朕眯一会。”朱祁钰先睡一会。
睡到下午,朱祁钰睁开眼睛。
冯孝听见有了声响,才小心翼翼推门进来,跪在地上:“启禀皇爷,贵妃娘娘在东暖阁等您。”
“嗯。”朱祁钰应了一声。
冯孝递上一杯温水,朱祁钰喝完精神了些:“贵妃来此做什么?”
“奴婢不知,但想来和皇爷诏百官之女入宫有关系。”
拈酸吃醋来了。
朱祁钰叹了口气:“宣来吧。”
果然,唐贵妃就是吃醋来着,但也为他身体着想。
以为皇帝要纳天下女人为妃,担忧皇帝身子骨受不了。
也是,皇帝一口气招上千女人出宫,换做谁都会想入非非。
“朕是有心啊,但无力啊。”
朱祁钰长叹一声,如是铁腰该多好。
唐贵妃翻个白眼:“陛下,臣妾有一个不情之请。”
“说!”
“臣妾请陛下纳谈允贤为妃!”唐贵妃郑重其事地跪在地上。
朱祁钰皱眉:“她跟你说什么了?”
“并非谈女医与臣妾说什么,只是臣妾担忧陛下身体,陛下身体康健,方是万民之福,也是后宫之福!”
唐贵妃拐弯抹角的说,怕您酒瑟过度,再玩死一次,臣妾心脏受不了啊。
所以纳了谈女医,算加了一道保险。
朱祁钰翻个白眼,朕就是那般瑟急之人?
朕以为自己很洁身自好呢。
唐贵妃翻个白眼,一个李惜儿都把您迷得五迷三道的,若天下美女入宫,您能早起一日都算臣妾输!
从此君玩不早朝?
吱嘎!
却在这时,房门推开,冯孝急匆匆进来:“皇爷,寿康公主怕、怕是不行了!”
“什么?”
唐贵妃先吃了一惊:“怎么会呢?本宫前日还去见了寿康,寿康身子骨见好,怎么说不行便不行了呢?”
“回皇贵妃的话,奴婢也不知道,是那边的太监来报,奴、奴婢……”冯孝小心翼翼打量朱祁钰的脸色。
汪氏,一直都是朱祁钰心里的结。
但父女之情仍在。
“谈女医可去了?”朱祁钰目光闪烁,他一直都在怀疑汪氏,是太上皇的人!
不然为何次次为太上皇求情?
甚至断送了后位,也在所不惜,她被打入冷宫,尚且和太上皇的钱皇后关系不菲。
这个汪氏,到底是什么情况?
“回皇爷的话,谈女医已经去了,那位请您过去!”冯孝不敢提汪氏的名号。
一方面是顾及朱祁钰,再者就是顾及唐贵妃。
汪氏被废,杭氏入主后位,但最得宠的却是唐贵妃。
这里面究竟是谁得到的利益最多,冯孝不敢揣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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