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咦?”
齐宣突然侧目看向了其他地方,随后眉头紧紧皱起。
“公子……”正当紫芸一脸失望地扭过头,却发现齐宣已经走出了大殿的侧门……
从侧门出来,是一片荒芜的平地,土壤呈现出如被烈火炙烤过的焦黑色。
一出侧门,映入齐宣眼帘的,便是一颗同样漆黑的歪脖子树,似乎已经失去了生机,枝丫无力地垂落在地。
而在歪脖子的前面,赫然站着一道佝偻的身躯,寒风之中看起来摇摇欲坠……
唯有齐宣能感觉到。
此人周围那灼热到令人窒息的真气波动。
似是觉察到有人靠近,佝偻的身躯缓缓转动。
一张略显沧桑的脸,眉角处一道疤痕,平添了几分狠厉。
那人眼中闪过一丝惊疑,而后缓缓开口道:“你是什么人?”
和其散发出的磅礴真气不同,此人说话的声音和语气,就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和伱一样。”齐宣无奈的努努嘴,回道,“被外面那个庙祝给骗了,进来拜了一具由鱼骨,猪骨,可能还有狗骨头拼凑而成的龙首骨。”
“大殿里的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沧桑的男人眼中露出了赞同之色,“的确不值十文钱。”
“那还好!”齐宣当即笑道,“他只收我五文钱一个人。”
男人:……
“不过我给了他五两银子。”齐宣又说道。
男人:“那你一定是个大傻子。”
“我有钱,但不傻。”齐宣摇了摇头,认真地说道:“你有没有注意到那个庙祝的衣服?”
见对方没有回应,齐宣继续说道:“庙祝的衣服虽然有些破旧,但是却很干净,补丁打的也很整齐,想来家中一定有个女人在操持。”
“袖口露出了一截木签,瞧着应该是串葫芦的签子。”
“面有菜色,总是在吞咽口水。”
“和我说话的时候,眼睛总是情不自禁地扫向卖包子的位置。”
……
“一句话总结。”齐宣缓缓道:“庙里烂七八糟的骨头连五文钱都不值,但他一家老小在这个冬天估计很需要这五两银子。”
男人闻言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随后抬头,凝视着齐宣一脸认真地说道:“你观察得很仔细,而且是个好人。”
“我向来也这么觉得。”齐宣闻言不禁咧嘴一笑:“这世间像我这般心地善良而且长相出众的年轻人,已经不多了。”
男人闻言脸色微变,旋即说道:“你也很不要脸。”
……
“公子!”
“师父!”
突地两个方向传来了两道声音。
齐宣和男人同时回首。
齐宣看到了在侧门处站着的紫芸,而后在回头,便看见了正对面的墙上露出来的一个脑袋。
“伍大朗?”齐宣一眼便认出了墙上的那个脑袋。
“齐……齐……”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嘴里还在“哐哐”嚼着包子的伍大朗先是一愣,随后便看见了齐宣那张熟悉的脸。
“齐宣!”半晌之后,伍大朗终于是将名字和脸对上了,当即兴奋地一个飞身跳进了墙内,两只手各拎着一个油纸包。
“师父,刚蒸好的肉包子。”伍大朗先是将其中一个油纸包递给了树前的男人,随后挠了挠后脑勺,来到了齐宣面前,递出了另一个油纸包。
“齐宣,吃不吃包子?”
齐宣摇了摇头。
原本一脸肉疼的伍大朗瞬间喜笑颜开,美滋滋的打开油纸包,拿出一个包子一口塞进了嘴里。
“这位就是你的师父?”齐宣眼睛微微眯起,对着正狼吞虎咽的伍大朗问道。
“嗯。”
三川神龙,方啸!
难怪,身上的真气如此强横。
二十年前,这可是和唐天阙,张鹤鸣齐名的绝顶高手。
“公子。”紫芸也已来到了齐宣的身边,也已认出了伍大朗,只是面露诧异之色,并未多说什么。
两人当初在船上见面的次数不多,也没有熟悉到需要打招呼的地步。
“上清观的弟子……”方啸眼神微沉,显然此前已经从伍大朗的口中获知了齐宣等人的存在。
“齐宣见过方前辈。”齐宣大大方方地行了一礼,随后笑着道:“晚辈在观中时,可时常听张鹤鸣提起您呢。”
“你知道我是谁。”方啸冷声道,“是上官询告诉你的?”
齐宣点了点头。
当初正是上官询推测出了伍大朗师父便是销声匿迹多年的“三川神龙”方啸。
方啸微微叹了口气,随后问道:“张鹤鸣现在可好?”
“不好!”齐宣直言道:“武功尽失,掌门之位也已经传给了门下弟子,现在就在上清观养老等死。”
“什么!”方啸先是一脸震惊。
随后皱眉沉思片刻后,随后面沉如水地质问道:“你小子当真是上清观弟子?”
“该不会是信口雌黄。”
“以张鹤鸣的武功,天底下有谁能废了他的武功?”
“此事千真万确啊,方前辈!”齐宣指天发誓道:“若齐宣有半句虚言,保叫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嗖!
突地一只枯手袭来。
正在指天发誓地齐宣眼神微动,旋即抬手迎掌而上……
砰!
一声闷响。
“嗯?”方啸脸上瞬露诧异之色,而后抬头看向了依然伫立原地,纹丝未动的齐宣。
“如何?方前辈这下总该相信我就是上清观弟子。”齐宣一脸和煦的笑容,好似刚刚无事发生一般。
他刚刚以再纯粹不过的太清真气回应方啸试探的一掌,若这还不能证明自己的身法,那齐宣也没什么办法呢。
总不能直接将掌门抬来吧。
“是上清观的武功不错。”方啸神色复杂地说道:“可你当真只是一个普通长老的弟子,而非张鹤鸣的亲传弟子。”
齐宣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天赋太差,又十分惫懒,没资格拜在掌门门下。”
……
“张鹤鸣真的武功尽失?”方啸沉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此事说来话长……”齐宣当即一脸唏嘘的说道,“那还得从十二年前唐天阙远赴江南参加武林大会说起……”
……
……
“最后那唐天阙破关而出,一掌便废了掌门师伯的武功,而后又是一掌瞬杀唐门五叟。”齐宣讲得唾沫乱飞。
“见掌门师伯已经武功尽失,唐天阙张狂大笑,竟是当场说出了‘四杰已除其一,剩下二人待本尊一一拜访,定然让他们知道,什么狗屁四杰,唯有我唐天阙一人可以称雄天下!’”
……
方啸听得直皱眉。
看见了方啸神色有异,齐宣赶紧停下了添油加醋地举动,一脸唏嘘的说道:“虽然掌门念及二人交情苦苦相劝,奈何唐天阙已经鬼迷心窍,他最后临走之时还放下狠话,说要带领唐门东进中原,一统武林!”
“哼!”方啸听到此处不禁冷笑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唐天阙还在做着这等痴梦,当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方前辈。”齐宣一脸认真地说道:“今时不同往日,掌门师伯说唐天阙已经炼化了阴阳二气,已经是天下第一的存在。”
“晚辈瞧着他那语气,似乎是……对方前辈您格外在意,还放话说下山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找到您,一报当年之仇!”
齐宣说罢,而后偷偷打量着方啸的神色,见其虽有怀疑,但仍旧一脸凝肃,便已知他已经信了大半。
方啸面色凝重,沉默许久,随后长叹了一口气道:“当年他败在我手中次数最多,没想到竟是一直怀恨在心!”
听见方啸如此一说,齐宣原本悬起的心瞬间落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