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合青龙。
七绝神剑。
陈拙瞧得失笑,再看剩下的几个,十有八九也是蔡京麾下的高手。
“龙八救驾来迟,还望圣上恕罪!”
果然,龙八太爷,当朝一品大员。
放眼望去,空场四面,已是冒着一颗颗黑压压的人头,举盾提枪,结成阵势,满目杀机。
天罗地网,十面埋伏啊。
蔡京眼中带笑,面上带怒,叱道:“逆贼,你已插翅难逃,还不束手就擒,更待何时?”
陈拙环顾一扫,淡淡道:“怕么?”
他问的是赵师容。
小丫头紧握着陈拙左手,仰起头,又摇摇头。
“好孩子,那咱们便开始吧。”
“杀!”
忽听怒喝。
四面八方,盾阵步步逼近,禁军提刀扑杀而上,尽是层层刀光。
陈拙轻一吞气,只似饮动风云,张口长吸,风雪逆流入喉,雪中登时生出一阵蓬勃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
他胸膛鼓动,五脏颤动,不过几声,心跳已变得强力清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霎时间,那心跳似有无穷魔力,众人气息原本各异,不知不觉竟受其引动,万千心跳融合归一,在大庆殿前似通通鼓声,传遍四面八方,响彻雪幕。
方巨侠正待动作,忽觉心跳不受控制的加快,跳动的越来越剧烈,简直都快跳出了嗓子眼。
一些人已接二连三的倒下,仰天喷出一口血雾,死了个干脆。
其他人哪见过如此邪门的手段,慌忙按下勃发的气息,想要压制住这诡异的心跳,但就在他们功行险要的时候,心跳却突然停了,戛然而止,如急流乍断,烈火顿熄。
原本离得近的,冲到陈拙身前的一众禁卫军,只似狂风压草,成片成片的倒下,眼前一黑,功力弱的,无不气绝当场,心悸而亡。
功力精深的,也都脸色发白,嘴角见红,哪还有一战之力,堪堪招架已要了半条老命。
更让人绝望的是,那停滞的心跳又响了起来。
然而心跳刚起,雪中惊闻一道鼓声。
“咚!”
鼓声雄浑浩大,竟是盖过了心跳。
那方巨侠不知从哪搬出了一面巨鼓,满面怒容,手握双锤,抡动间运足了内力,势大力沉,敲响了鼓面,震得人耳膜炸裂,气血浮动,每每鼓锤砸落,一圈圈无形涟漪随之荡开,将漫天霜雪扫清一空。
眼见有人接招,陈拙双眼习惯性的一眯,心跳之声更甚,黑发激荡,双眼忽又圆睁,张口一吐,“吼!”
一声震天虎吼予以回应。
大庆殿前空场上的落雪,顷刻间无不逆流而上,在半空如卷大浪,翻飞而上,奇景惊人。
殿顶屋瓦纷纷开裂,满地还在调息打坐的众人,刚抚平逆乱的气息,冷不防再听争斗碰撞的虎吼、鼓声,一个个如遭重创,逆血倒冲,神色萎靡。
方巨侠亦是须发皆张,手中鼓锤翻捣来去,变得更快,鼓声连成一片,似万钧重锤碾过人间大地。
陈拙气息绵长似无穷无尽,面上狂态渐露,如被激发了战意,挑起了凶性,换上一副狰狞恶相,口中腔调一拔,变得高亢尖利。
“嗷!”
虎啸又转龙吟。
擂鼓相和,虎啸龙吟。
两股磅礴气机于天地间对撞,在浩荡雪势中互冲来去,激起层层怪相。
错觉间雪中似有两条恶蛟搏杀,斗得难分难解,卷起层层雪浪,圈圈涟漪,如有仙佛恶战,杀的天昏地暗,风雪时聚时散,时缓时急,时如龙吸水飞旋冲天,时而浩荡四散。
狂风大作,风雪漫天,所有人都被二人这般盖世之威所骇。
猝然,飞雪之中,有数道身影飞扑向陈拙。
朱月明脸色微白,身旁尚有几人与之联手策应,他们杀的不是陈拙,而是陈拙身旁的赵师容。
陈拙既然想要另扶新帝,杀了此女,自然再无威胁。
而他们之所以尚有出手之力,盖因提前封锁了心窍,暂缓了心跳,是故能趁机出手。
三年前陈拙与元十三限一战,七绝神剑也在旁观战,当日种种他们到现在仍心惊不已,自然早早回禀了蔡京,做足了准备。
此刻看来,果然能出乎意料。
剑光飞袭而至,眼看就要刺中,几人却见陈拙食指一勾一挑,虚空中立见风雪汇聚,化作一支箭矢,嗖的转出一抹弧度,自前绕后,射向偷袭之人。
他食指轻颤,一连勾挑了五次,五支箭矢接连射出,无弓无弦,凭意念成箭。
那朱月明原本正欲抬掌,心中热切,这要是功成,可就大功一件。
哪想眼前忽见一缕古怪箭矢转弯如飞蛇而至,虚无缥缈,古怪绝伦,不由吓了一跳。
其他几人无不是转攻为守,招架起来。
见此情形,方巨侠双锤齐握,照着面前巨鼓重重砸了下去。
“轰!”
巨鼓应声炸开,方巨侠踉跄退出半步。
陈拙蓦然收声,抬手一拭嘴角,垂目瞧了眼指肚上的浅浅血迹,轻声道:“不俗!”
“动手!”
一爷、龙八太爷,还有六合青龙、七绝神剑,众人纷纷出手。
不少禁军也已恢复过来,前赴后继,再成阵势。
陈拙单足一跺,脚下积雪顿如大浪冲天,他拂袖一过,飞溅的雪浪中,立见数只实质般的拳印横飞冲出,拳劲四射,所中之人,身上无不凹出一个拳痕,筋骨俱碎,噼啪而倒。
朱月明慌忙招架,六合青龙也是头皮发麻,七绝神剑合力一处,连近身都难以做到。
看着蜂拥杀来的禁军,陈拙带着赵师容步伐一动,却不是走向赵佶,腾挪一转,已站在空场前的一只石狮背上。
那石狮子高有丈余,脚踏绣球,与左边的另一只遥相呼应,想是宫内的能工巧匠所雕,端是活灵活现,通体斑驳青灰,上面还落着未化的雪,头上狮鬃卷出四十五个卷,眼若海碗,口大如斗。
众目睽睽之下,风雪倏然一顿,陈拙眉心红印猝然一亮,大方光明,而后他做出了一个十分匪夷所思的举动,竟是抬手一指石狮头颅,在一道道惊愕、惊疑、惊骇的眼神中,他舌绽春雷,如金刚怒目,对着石狮沉声喝道:“还不醒来,更待何时!”
沉哑厉烈的嗓音在天地间响起,此时此刻,他就是所有人眼中的唯一。
那些禁军心头一颤,胆气弱的,已瘫软倒下。
眼前陡见天地骤暗,风雪大乱,雪幕中那庞然大物,猝然一震数十载饱受风雨洗磨的石躯,徐徐站起,竟是……活了过来……
两章一起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