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悼天王?”
陈拙并未抬头看他,而是抬指一挥,一缕刀气飞过,将那岩石击的粉碎,掩埋了两具枯骨。
为首一人体型壮硕,皮肤黝黑粗粝,手提乌铁长矛,双眼狭长,狡猾似狼,精赤的上身还用鲜血涂抹出一个个诡异的图腾,颈上缠有一圈骨头打磨的骨链,浑身煞气泼天。
人群里,还是那名宿老开了口,语气发颤,浑身颤栗,一屁股跌坐在地,指着陈拙惊骇欲绝。
“果然是……天魔刃!”
到底还是有老江湖啊,看着如此邪异的手段,有人忍不住惊呼出口。
……
燕飞心神一凛,才觉身旁人竟有窥人心思之能。
“不得了啊,这是天大的事情,武悼天王再现江湖,这天下恐要大乱啊。”
冉闵。
“其实,最该杀的还有几人,或者准确的说,是该灭了那几教。”
但最让人吃惊的,是这数十骑马匹后面竟挂着一个个串起的人头,被拖的血肉模糊。
适才还声色厉茬的几名异族男女现在也都没了底气,只因那“武悼天王”冉闵所成的功夫便是“天魔大法”,于“魔门”地位尊崇。
直到那名江湖宿老再次凝重开口,一字一顿的重复了一遍,所有人顿时哗然,胆气弱的已在心慌后退,脸色煞白。
一想到那盖世凶人,几人都情不自禁的生出一种源自于灵魂的恐惧。
溅起的尘嚣里,斗篷飞扬宛若一朵朵火云,凶悍之气逼人眉睫。
“什么?”
自昔年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这天下间的各教、各派、各家、各势无不遭受重创;佛、道尚能凭雄厚根基例外,然余者百家却是夹缝中求生存,直至“天魔”融以百家精髓,创《天魔策》,方才成就了横绝天下的“魔门”。
看着那一支径直而来的骑兵,陈拙自斗篷下伸出一只晶莹修长的右手,单掌一立,一股凶邪盖世的刀气刹那于掌间绽放,大踏步迎上。
如今这人竟然放言要灭三教,这岂止是语出惊人,这是想把天都捅个窟窿。
刀气凝而不散,便在陈拙迈步之际,他掌刀一横,先前开口的几名异族男女脖颈上齐齐多出一缕血线,殒命当场。
但真正有实际意思的,还得是前面六字。
“杀!”
……
他突然止步,目光落在一块裸露在外的岩石下,两具一大一小的尸骨正蜷缩在那里,有些零散,许是被一些野兽啃食过。
他语气很快,也很急,还有些紧张。
陈拙当然不会对死人讲话,也就在他话音出口不久,身后一道身影自暮色中闪了出来。
“冉闵?”
那大汉口说汉话,腔调尽管生硬,却有种狼啸鹰唳的穿透力,如金铁抨击,激荡人心。
燕飞不卑不亢地道:“在下燕飞,见过前辈!”
正是燕飞。
莫不是人老了,活的魔怔了?
如此想法,他是从来没有想过,也不敢想的。
燕飞听到这些话只觉得陈拙行事太过狠辣决绝,心中暗自叹息,又不知该如何劝阻,只得一面运气提息紧追,一面问道:“不知前辈说的几教是?”
他以念头控制着冉闵的肉身,缓缓掀下了斗篷的兜帽。
“你还打算跟我多久?”
众人凝神瞧去,俱是一阵倒吸气,盖因马背上的那些人已无生机,早已毙命。
一记横向的斩痕,几乎笼罩了所有的人。
刀势横扫千军,那数十骑乍见眼前一抹如水光华掠过,天地间漫起的尘嚣已被一截两段,无声而分。
“这是魔门的天魔大法!”
这个名字,有人说是千古罪人,也有人说其为不世凶神,还有人说其保住了汉室血脉,一阻汉人灭族之祸,褒贬不一,功过皆有。
燕飞一时语塞,他何曾想过这些。
陈拙嗤笑道:“何为大势?天大,地大,人亦大,这天下之主,就是最大的势,哪教争得,自是迎来数百年的昌隆;西汉兴道,又崇儒道,百家凋零;魔门墨夷明辅佐冉魏,也是想要一夺大势;如今北边的的’弥勒教‘又辅苻坚,想要与南边的儒、道相争……你说说,他们这些推波助澜的是不是乱世之罪魁啊?”
陈拙看向他,铁面下传出一声怪笑:“小子,你可得听好了,我要灭的,是儒、道、佛三教,连同魔门,都不例外!”
“啊!天魔大法?”
“魔门?”
呼啸的风声掠过旷野,带起阵阵鬼哭也似的呜咽,卷起朵朵磷火,也露出了底下的尸骸。
众目睽睽之下,随着兜帽落下,原本躁动的众人忽然安静不少。
而且这哪是灭三教,恐怕天底下有名有姓的势力门派都难能例外。
身后数十骑精兵齐齐紧随,长啸惊天,马蹄践踏之声惊的大地轰隆。
眼看双方越来越近,陈拙掌刀一运,手中刀气倏然暴涨,脚下凌空一跃,腾空瞬间,回身便是一刀斩出。
“你到底是谁?”
但如今,“天魔大法”竟然再现尘寰,岂能不惊。
远处陡然传来一声狂笑巨吼。
他头也不回地道:“再跟着我,就要到北边了。”
“他这是向北去的吧,听消息苻坚大军早已开拔,难道是打算以一己之力独斗百万雄师?”
“冲阵!”
陈拙一路走走停停,步伐不紧不慢,看着沿途一具具的尸骨,他的眼神似也成了鬼火。
一切发生的极快,待到众人回神定睛,就见眼中这尊身披斗篷的神秘人已在缓缓收回右手。
但他还是神色凝重的沉吟了片刻,而后十分认真地道:“前辈此言太过决绝,若真是这般,只怕日后武道萧条,前路断绝,再过个千百多年,世上人恐已不知真气内力为何物……”
剩下的话,陈拙没有再听,他缓缓止步顿住,深深看了燕飞一眼,然后垂目出神,眼皮急颤,宛如联想到了什么,仰望苍天。
“莫非,后世武道没落之因在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