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林军的动作很快,几乎第一时间将城防移交了出去,随后大举南下,往洛阳而去。
归德军比他们稍慢一步,第二天也跟着南下了。
孟州、河南府已不许任何人靠近,商徒、士人甚至连朝廷公干的官员,通通绕路,要么走金商下襄阳,要么走怀州—魏博这条线。目的就是不让任何人刺探到夏军主力的动向,保证汝州战役的顺利实施。
河源军使李仁军被任命为怀州行营都指挥使,总领河源、保义、玉门三军及侍卫亲军总计两万多人。铁骑军已经到了晋绛,很快就能抵达河阳,届时也会编入怀州行营作战序列。
有此三四万兵马,外加孟、怀州县兵及土团乡夫,在当前的局势之下,守御河阳足矣——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罗弘信虽然首鼠两端,骑墙观望,没有帮着朱全忠火中取栗,但确实也牵制了大量夏军,达到了部分目的。
在河中休整了两个多月,刚刚补足了新兵的天德军正在加紧整训。蔡松阳随时可能接到东行的命令,加入怀州行营,厚实这个方向的兵力。
隶属于洛阳行营的赤水军继续在罂子谷一带与庞师古耗着。数千衙兵,外加一万多土团乡夫,几乎堆满了各个营寨,就等着贼军大举来攻了。
在这样一种背景下,汝州战役几乎无声无息地展开了。比战前制定计划时多了很多意外,但夏军上下早习惯了,能完美执行计划不走样对他们来说是可遇不可求的。
“这雨可真大!”南下的邵树德并没有什么紧张、激动的心情,他甚至有闲心思考起了河阳的水利工程进度。
宋乐是能干的,这毫无疑问。邵树德也给了他很多支持,比如这次就没大举征调河阳夫子,而是尽可能从陕西、东都、河中三镇以及同州抽调,总计七万余人,目前大部已抵达河阳、洛阳一带,以转运物资、打制器械为主,必要时也要上阵厮杀,比如攻城等等。
河阳的水利工程,已经持续建设快两年了,以修缮和恢复为主,完成得还不错,希望能顶得住如今的豪雨吧。
去年冬天冷得出奇,今年春天又雨水很多,这天气的变化,也真是奇了怪了。估计等过了这个可能长达十几二十年的剧变期后,寒冷、干旱就会成为主流,直到逐渐恢复正常。
抵达洛阳后,邵树德短暂停留了两天,听取洛阳行营的战况汇报。
“目前,集结在太谷关外的大军已经超过两万五千。除河南府州兵马嗣勋部两千人外,还有来自河南、洛阳二县的土团乡夫五千及顺义军七千人马。昨日又有永宁、寿安、福昌等县土团乡夫万人被派了过去,轮番攻打太谷关。”李唐宾一板一眼地做着汇报:“各部伤亡较大,尤以乡勇为甚。梁贼意志坚定,守御顽强,死战不退,至今尚未有进展。”
“太谷关也打了有些时日了,李都头你告诉我,到底歼灭了多少贼兵?”邵树德问道。
至于己方的伤亡,邵树德不问,他很清楚李唐宾的套路,这是个派炮灰往上堆人命眼都不带眨一下的狠人。当年从河陇、关北征调来的各路羌胡,问问他们在崤函谷道打得怎么样?土地是那么好拿的吗?这是要用血来换的。
如果他没料错的话,李唐宾一定驱使了大量洛阳土团兵攻城,并且不计代价。在他眼里,洛阳这些乡勇,本就是梁人,变成夏人不过三两月的时间,死不足惜。
“连日以来攻城不辍,已斩首贼兵四百余级。”李唐宾回道。
“这四百个首级,你看到了?”邵树德追问道。
李唐宾微微有些紧张,立刻答道:“此皆历次攻城战时观察所得,四百级,只多不少。”
邵树德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这个数据,又问道:“裴通告诉我关城内有贼兵三千余。似这般打法,还要多久才能攻下?”
李唐宾是个谨慎的人,这事他还真不敢拍胸脯保证。同时也有些疑惑,在他的计划中,攻太谷关只是佯攻,难不成大王一定要打下来?
“继续猛攻,加大力度,不要怕伤亡。”邵树德说道。
这种关城,与河阳南城一样,防守靠的是地利,而不是城墙。即便没有关城,你一样难打,只能硬啃。譬如当年的石堡城,便是吐蕃人不修城墙,你一样是付出大量的人命代价来填,当然太谷关肯定没石堡城那么极端就是了。
“何时投入经略、定远二军?”邵树德又问道。
“回大王,时机还不成熟,贼人尚未被调动。”李唐宾抬起头,看着邵树德的眼睛,一脸严肃地说道。
“好,听你的。”邵树德笑了笑,道:“你是行营都指挥使,你做决定。”
李唐宾暗舒了口气。
大帅带着铁林军两万余众过来,充当预备队就行了,可千万别乱来。
“卢嗣业!”邵树德突然喊了一声。
“大王。”卢嗣业立刻上前。
“替我给唐州折令公拟封信。”邵树德说道:“这一仗,少不了威胜军的帮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