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郎勿要问了,灵武郡王要在同州开博览会,遍邀长安商徒参会。”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很快进了正厅。
“为何是同州?”拓跋思敬奇道。
按他的想法,每一个辖州都该办一个,一年两次。或许人手不足?
也是,灵夏人才太少了。会写字、会算账的人少得可怜,每个州都办的话,从哪抽调那么多人?
“多半是想诱河中商徒而来。”崔释从兜里摸出了一枚银元,道:“拓跋四郎可见过此物?”
“听说过。”拓跋思敬不参加博览会,只赶着牲畜去关中做买卖。
“灵武郡王有言,以皋兰钱监所铸之银元为记账钱,都到同州沙苑监外的坊市做买卖。确实是想把河中府、华州甚至陕虢的商徒也诱过来,哈哈。”崔释笑道。
兵打到哪里,买卖摊子铺到哪里,灵武郡王到底是武夫还是商徒啊?
“崔三你觉得会有人去同州么?”
“不少。夏兵还在城内呢,今晚之宴,各坊商徒买了不少银元票,几十元到千元不等。”崔释从袖袋里摸出一张,道:“二百圆,只能在同州坊市用。”
拓跋思敬一惊,问道:“只能在同州用?那为何还有人买?”
“都当成灵武郡王的摊派了。”崔释有些尴尬。
拓跋思敬凝神思索。他一直觉得灵武郡王弄出银元票,肯定是想在各州通行的。如今看来,竟然做不到么?
是因为账目太庞大,算不过来?不应该啊,一年就办两次博览会,没多少账要算的。
灵州、夏州、绥州的银元票便可通用!
还是同州的距离太遥远了?没法管?抑或是人手不足?
拓跋思敬想不明白,决定不去想了。反正对朔方镇来说,大头兵们杀进了关中,商徒也跟着南下关中,大家都有的赚,这便够了。
“商徒去同州坊市做买卖,朝廷赚的钱就少了啊……”
“朝廷刮敛无度,什么榷酒钱、榷曲钱、关津税、进献、宫市乃至皇陵供奉。列位宰相再收,怕是商徒都跑光了。”崔释有些嘲讽地说道,看来平日里被刮得不轻。
他当然能看出,这是灵武郡王侵夺朝廷钱财的行为,但对他们商徒有好处,交的税也不多,何乐而不为呢?
朝廷困难?养的人太多了!朔方幕府怎么没养这么多闲人?
钱不够,就不要养神策军了!或者养个两三万人,能控制京畿就行了。二十多个县,要那么多兵作甚?
南衙北司,官也太多了一些!河运院、渭桥仓,空空如也,还养那么多官吏,简直可笑。
如果可以的话,干脆让灵武郡王兼任京畿制置使好了,管京兆府、同、华、金、商一府四州,大伙负担也能轻一点。
反正这关中之地,人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朝廷还能拿他怎样?不如痛快点。
商徒,喜欢灵武郡王,不喜欢朝廷!
被商徒们喜欢的灵武郡王正在府中与幕僚们议事。
“同州博览会,一年办两次,可收多少钱?”邵树德很关心这个问题。
“大帅,灵州坊市办了两次博览会,共收了二万六千余圆商税,同州,应会多一些。”支度司判官封渭已经外放绥州当刺史,目前司内事务由韦庄管着。
一圆,大概值1.5缗钱不到。灵州坊市办了两次博览会,收得的税换算成铜钱,将近四万了。
这还只是灵州一地。
夏州也办了两次,征税一万多圆,绥州进项两万圆出头。
“收税只是一项好处。”邵树德站起身,道:“得让越来越多的商徒认识到银元票这东西。哪怕只是在商徒手中流转,亦有极大利益。百姓日常,柴米油盐酱醋茶,可用不到银元票,商徒们把铜钱还给百姓好了。”
众人闻言皆笑。
银元票,仅限于固定地点使用,在开账户的商人间流转,普通百姓很难接触到这东西。他们也不用接触,因为日常生活中根本用不到这么大金额的钱。
“商徒们见得多了,用得多了,也就放心了。以后急用时,说不定还要问清算银行借银元票呢。不光商徒,说不定哪些朝官还得求上门来。”邵树德又说道。
“此非债帅故事?”韦庄惊道。
大伙又笑。
朝廷气象不错那些年,比如宪宗元和中兴那会,神策军将领大量外放各地任节度使。他们不得不四处借高利贷,贿赂中官,求得实缺。到任后再搜刮钱财,弥补亏空。
时人对这些神策军出身的节度使有个形象的称呼:债帅。
“吾已春种,便待秋收了。”邵树德坐回椅子,笑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