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德的马政办得不赖啊!
他记得历史上河东攻成德,死了好几个大将,耗时多年。
不管李克用父子治理内政如何,但河东军的战斗力是一流的,但打成德镇死伤惨重,说明河北三镇的本钱确实够雄厚。
若真像当年乐彦祯所提倡的,三镇歃血为盟,李克用、朱全忠真敢攻河北吗?
“康豪估,河东那边可有人脉?”把玩了一会手里的情报,邵树德突然问道。
“有是有,就是……”
“有就好。”邵树德说道:“放心,无需做多危险的事情。让河东商人多来灵夏走走,若可以,吾在麟州办一集市,每年寒食、秋社节办个交易会。这些年来,灵夏也买了不少河东铁料了,应信得过咱们的信誉。”
康佛金一听就懂了。
商人,大概是世界最懂趋利避害的人了。就像康佛金自己,因为沙州多年来一直遭到高昌回鹘抄掠,他感到很不安全,都准备在怀远交易会后,若“进项”许多银元,就存放在供军使衙门内。日后想办法购地置宅,将部分财货转移到灵州,以免被回鹘人掠去。
河东这些年的年景并不怎么样。
不是因为不风调雨顺,而是因为连年征战,士绅商民被盘剥得厉害。此外,在李克用的治下,原本军纪就不怎么样的河东军愈发残民以逞了,连自家州县都抄掠,这真的有点过分了。
若你是河东商人,不想着转移部分财产到灵夏吗?
只是,灵武郡王竟然已经想把手伸到河东了吗?这么大胆?
康佛金不敢想,两个强藩、雄藩的碰撞,会是什么结果?像他们这类小人物,多半只有被碾死的份。
他突然又有些后悔了,转移部分财产到灵夏,真的安全吗?
看着康佛金一脸纠结的模样,邵树德冷笑一声,让他闪人了。
瞎猜测,患得患失,商徒本性!
进攻河东?不,不是现在。
虽然通过邢州来使的叙述,得知李克用现在虚心听取幕僚的意见,一门心思往河北扩张,但邵树德并不担心李克用会势大难制。
河北三镇,并不是那么好打的,尤其还有朱全忠在一旁窥视,李克用必然攻伐多年,劳民伤财,最后还一无所获。
而且,现在河北三镇对河东的野心忧惧不已。邢州孟迁遣使纳质,振武军城那边刚刚来报,有幽州使者快马加鞭前往灵州,言幽州节度使李匡威遣使携带金银前来夏州市马。
如今的自己,就像中原大战时的张学良,各路使者纷至沓来。
好,好得很哪!
“将陈副使、赵随使找来。”想了一会后,邵树德决定找二人议一议方略。
陈诚、赵光逢二人正在家中休息,听闻大帅召唤,连忙更衣赶至。
“二位,某想保下大同赫连铎,此举会有何影响?”邵树德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陈诚看了眼赵光逢,第一时间“抢答”道:“大帅,大同三州极其重要,应力保赫连铎不失。”
“哦?是何道理?”邵树德问道。
“若无赫连铎,如何联络幽州镇?”陈诚反问道:“振武军城可直通云州,云州东出,可至蔚州,如今蔚州由燕将刘仁恭戍守。只要云州不失,我镇便可借道云州联络河北。若云州有失,李克用便可深入草原,截断我联络幽州之通道。信使来往,颇为不便,于大计有害焉。”
陈诚的意思很明白,即便现在不谋图河东,也要保住联络幽州的交通线。毕竟除了云州这一条通道,再无其他路线了。河南是朱全忠的地盘,河东是李克用的地盘,都不太可能让朔方镇的人过境。
“然昔年华岳寺之盟,吾已与义兄分割清楚边界。如今要保赫连铎,岂非食言?”邵树德问道。
“大帅,某以为不可。”赵光逢突然说道:“李克用若攻大同,幽州镇可能会入援,然成德、魏博二镇只会自扫门前雪,根本不会出兵。如今的河北三镇,罗弘信无力出镇征战,王镕只想保境安民,为此多以金银、绢帛、粮草贿赂李克用,可知其人之志。也就幽州李匡威还有大志,愿意为赫连铎出兵。保大同,其实也是为了保幽州。李克用谋图河北之意图,已天下皆知,李匡威不会让河东吞了大同或成德任何一镇。”
这关系还真他娘的复杂!邵树德暗自思忖。
又想要李克用作为骚扰、牵制朱全忠的盾牌,给自己争取时间,谋取利益,但又对李克用留着一手,试图保住大同镇,以随时勾连幽州,联合起来压制河东。
李克用又不傻,他手底下也有能人,自然能看出这一点。
这厮可是个暴脾气啊,万一被他缠上,很多事情就没法做了。
“先等幽州使者来了再说吧。另外,让李杭跑一趟云州,我想探探赫连铎的底。”邵树德说道:“此事确实要慎重。如今本镇最重要的目标,还是关中。据中官韩全诲密告,圣人已经时日无多,随时可能晏驾。泾原程宗楚,近些时日也迷迷糊糊。保不齐,便追随圣人一同西去了,吾等须做好准备。本月,先让将士们松泛松泛,下个月,可就要好好操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