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浣以及兵曹判书元斗杓,一文一武两位知兵大臣,汇报着今日的兵马伤亡。
李浣脸上血迹未干分毫,拱手说道:“陛下,今日兵卒伤亡三千五百余众,军民死伤更是不计其数,西城城头门楼断裂多处,工曹衙司已经组织军民,前去修建城池。”
朝鲜大君李淏眉头紧锁,面色担忧不胜,问道:“如此下去,可得坚持几日?”
李浣摇了摇头,说道:“此事倒也难说。”
李淏闻言,默然片刻,问道:“可否再支应一个月?”
李浣摇了摇头,为难说道:“大君,如此攻势,只怕半个月都难以支撑。”
李淏道:“汉廷兵马应该在一个月内驰援,李将军,务必撑过一个月才是。”
李浣眉头紧锁,说道:“大君,纵然汉廷此刻从山海关发兵征讨满清,也只会被满清方面阻遏,至于登莱水师驰援,水师已经开赴倭国,一月之内难以赶到,而江南水师倒是能在一个月抵达。”
这位朝鲜的御营大将,对汉军的军事力量构成,倒是如数家珍。
李淏闻听此言,心头就有些烦忧不胜。
纵然卫国公亲自至北平坐镇,但派兵驰援需要时间,他朝鲜王京能够支撑到那一天吗?
李浣想了想,建言道:“大君,不若将卫国公率兵驰援之讯,散播至城外,或许可以吓退一些围城的兵马。”
这位李浣其实也是一位智谋之士,想要以此动摇攻城的女真主将的心思。
毕竟,卫国公前往边疆坐镇,极有可能调拨兵马趁着女真倾国来灭朝鲜之时,发动灭国之战。
李淏闻言,心头忧虑稍解,点了点头道:“此计甚好。”
满清定然也担心汉廷趁机发动灭国之战,这就是夹缝求得一线生机的机会。
李淏想了想,说道:“另外,再将城内的丁壮组织起来,发放军械,增强城头防御,抵抗女真。”
李浣拱手称是。
元斗杓道:“大君,城中驽矢军械消耗巨大,能否支撑一月,还在两可之间。”
不仅是兵丁消耗,粮秣、军械
李淏只觉一阵头疼,问道:“军器将作诸司,可曾加急打造军械,以应战是事?”
元斗杓道:“将作诸司已经催促了,但人手不够。”
“征发城中民间铁匠,一同至将作司打造军械,此外,宫中诸监匠师也投入至作坊。”李淏吩咐道。
元斗杓拱手称是。
李淏吩咐而毕,旋即,说道:“都下去忙着吧。”
待李浣与元斗杓离去,李淏来到屏风之前立定,看向那悬挂的舆图,见着其上的邻国大汉的广袤疆土。
臣服汉廷并非错误,毕竟当初满清为了征讨倭国,对朝鲜盘剥甚重,朝鲜国内军民早已不满多日。
只是急切之下改弦更张,是不是哪里错了。
李淏瘦松眉之下,眸光微微眯起,心头不由思索起哪里开始不对。
可以说,这一会儿的朝鲜国王也开始有些觉得陈汉与以往有所不同。
但如果说驰援拖延,卫国公亲自前往边疆主持大局,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对才是。
……
……
北平经略安抚司——
翌日
贾珩在后衙刚刚歇息一晚,就在北平方面将校的陪同下,来到大校场,校阅了一众兵将,北平都司的兵马也是经过诸般战事,精气神看着也远非寻常人可比。
合计兵马三万五千,这个主要是镇兵,此外还有一些团练兵,更多是早年贾珩提议的乡勇兵马。
而河北提督康鸿率领的兵马,此刻就在保定驻扎,随时驰援边疆警情。
而后,贾珩在忠靖侯史鼎的陪同之下,对北平府城的防务,进行一一视察。
或者说,本来就不急着调拨兵丁驰援朝鲜,路途迢迢,也有些鞭长莫及。
而且,江南水师未至,北平与蓟镇的兵马,暂且没有调拨的必要,只能在边关方面给予满清压力。
忠靖侯史鼎指着城头上架设的一门佛郎机炮,问道:“卫国公,北平府方面在城门楼上架设的炮铳,射程和威力远远不及红夷大炮,听说女真方面已经造出了红夷大炮,一旦用之攻城,我北平府城将承受更多守御压力。”
贾珩点了点头,道:“女真方面是已经准备上红夷大炮,这次在朝鲜战场上,攻城拔寨,势如破竹。”
可以说,随着时间如水而逝,红夷大炮技术的扩散,只是时间问题。
先前女真在征讨倭国之时,于水师战船上,就已经少量装备炮铳,而后随着满清高层全面攻坚炮铳制艺,满清国内的红夷大炮数量也在迅速上升。
忠靖侯史鼎点了点头,道:“就怕女真下次攻打我大汉,也以红夷大炮助攻。”
贾珩道:“史侯不必多虑,朝廷军器监已经产出了不少炮铳,如今正在押送过来的途中,边镇都会配置一些红夷大炮。”
既然女真已经装备了红夷大炮,那为了防止红夷大炮攻打边镇城池,那沿岸的边镇也当装备。
只是纵然如此,以后的城池防守也困难了许多。
忠靖侯史鼎大喜过望,说道:“那就是再好不过了。”
旋即,忠靖侯史鼎问道:“卫国公何时前往天津卫?”
贾珩道:“就在这几天了。”
而后,贾珩返回位于宅邸当中的府衙。
北静王水溶面带笑意地看向那蟒服少年,从一方漆木书案之后起得身来,说道:“子钰,你回来了?”
贾珩点了点头,道:“王爷,江南水师这几天到了何处?”
浑然没有在华阴县城后堂之时,被质问孩子亲生父亲为谁的芥蒂和意外。
“水师这几天已经至山东,江南水师这次出动六万,几乎调拨了八成兵力。”北静王水溶神色微顿,高声道。
江南水师的驻扎之地在崇明沙,海船扬帆起航,乘风破浪,向着天津卫驶近。
贾珩面色微顿,点了点头,说道:“那按着航程,距离天津卫也不远了。”
北静王水溶凝了凝眉,问道:“子钰,咱们什么时候启程?”
贾珩想了想,说道:“将北平这边儿的边务检视一番,就出发。”
其实,这会儿有些怀念潇潇在身边儿为帮手的时候,还能亲热亲热。
要不然,调潇潇过来?
先前主要是防备陈渊在神京铤而走险,这才留下的潇潇,这在身边儿没有个人伺候,也不大便利。
嗯,总不能让水溶伺候?
这…有些辣眼睛了。
贾珩说着,从几案上取下一份舆图,其上大概记载了整个辽东沿海地区的舆图。
山川地理,河流沟谷,而在舆图上,几乎都清晰可见。
这时,一个锦衣府卫进入厅堂之中,面色一肃,拱手说道:“都督,神京城的飞鸽传书。”
贾珩从那锦衣府卫手里接过笺纸,细细而视,目中现出一抹讶异之色。
“怎么说的?”北静王水溶那张白净、俊朗的面容,渐渐现出一抹思忖之色,问道。
贾珩将笺纸放在一旁的小几上,说道:“楚王已经筹措粮秣、火铳以及弹药,正在押运至北平府的路上。”
水溶点了点头,拿过那张笺纸,有些好奇那少年不直接递给自己,而后说道:“那按照路程,到北平府还要慢上许多。”
军需辎重的运送,路途迢迢,需要不少时间。
贾珩定了定心神,道:“再等等山海关的消息,我们即刻前往天津卫。”
北平府城距离天津卫城并不远,从北平府城开赴天津根本用不了多久。
有点儿卡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