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在离开之前,已经答应了他,要给与他一定的帮助,你有什么想法?”
刘长的舍人里,与刘长最为亲近的,其实并不是张不疑,而是栾布,栾布作为刘长的第一位舍人,在刘长非常非常年幼的时候,就跟在他的身边,像是朋友,更像是亲人,刘长几乎就是在栾布面前长大的,刘邦很欣赏这位有君子作风的年轻人,让他来辅佐监督自己这不成器的儿子,如今,高皇帝已经不在了,他安排的舍人却还在继续贯彻自己的使命。
栾布的好处是,他并不会像周昌,刘敬,申屠嘉那样听到讨伐身毒就要反对,无脑的反对刘长的诸多政策,无论刘长说什么,他们都想要反对,也不会像张不疑,晁错,群贤这些人一样无脑的赞同刘长的政策,刘长说什么他们都要支持。
栾布是个很正直的人,当刘长询问他的时候,他不会以自己的利益或者位置而思考,是站在刘长乃至大汉的角度来进行分析的,相当的客观。
“陛下的意思,臣是明白的,不过,西庭国缺的东西太多了,他们什么都缺少,是目前大汉最薄弱的诸侯国,不过,臣以为,最为关键的还是人,他们缺少人,故而才会什么都缺,若是有足够的人,那很多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刘长迟疑了片刻,“可我也不能凭空给他们造出人来啊,庙堂每年派给他们的战俘罪犯够多了,难道还要将张相派过去生孩子不成?”
“陛下,这人也分多种。”
“我听闻,西庭王有两位舅父,年少时因战乱走散,后来相聚与吴国,吴王亲自请人教导他们,让他们安心求学,如今两人都是很有才能的贤臣,吴王都认可他们的能力”
“你的意思是,让西庭王的母族去协助他?”
栾布点着头,说道:“西庭王并非嫡子,生母出身卑贱,母族便是有才能,可吴国人才济济,难以有施展的机会,倒不如让他们前往西庭国,辅佐自己的犹子,或许能有所成,而且我听闻,吴王偏爱窦夫人,赏赐颇多,窦家宗族势力愈发庞大.”
“陛下,吴王正妻吕姓也。”
刘长急忙点着头,他也知道,自家四哥其实更喜欢窦夫人,对自己的原配吕王后是有些冷淡的,可吕王后的位置是不能轻易改变的,毕竟她姓吕,吴国太子也是她所生下来的,在这种情况下,被四哥所宠爱还真的不是什么好事。
“好,就让他的母族去帮他,还有呢?”
“西羌与诸胡。”
“西庭国没有能力去抓捕这些胡人。”
栾布摇着头,说道:“并非是要西庭国去抓捕,河西国连年对西羌用兵,西羌不断的逃亡,撤向高山雪原,那里是没有活人的,牲畜尚且不能生存.若是西庭国能主动接纳这些西羌人,主动示好,联系他们的头领”
刘长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河西国当坏人,西庭国当好人,先将这些西羌弄过来,然后慢慢安顿,是这个意思吗?哈哈哈,不愧是朕的舍人啊,这个想法很不错,虽说河西国可能不会很高兴,不过,谁让他们总是出兵砍头呢,也怪不到人家头上!”
“河西国一直在斩首,弄得西羌无比的畏惧,不知该往何处,若是西庭国能联络他们的首领,主动示好,善意接纳,还真的能充实不少的人口不过,我听闻这些西羌可是近十万的,西庭国不过八万人,能吃得下吗?”
栾布很平静,“陛下不必担心,这些蛮夷,没有本身的礼和文,没有文字,和相应的礼法,只要他们接触了大汉的诸多礼法与文风,就会即刻转变,对四周这些蛮夷,臣是一点都不担心,臣最担心的乃是身毒,听闻身毒同样是一个大帝国,有自己的文,礼法,怕是难以共融”
“若是能接纳西羌,那处置安顿的事情,就得由西庭国自己来想,太尉的军队就在一旁,西羌归顺之后,定然也不敢行凶。”
“有道理。”
刘长点着头,问道:“那你说的草原诸部?”
“西域外有诸多部族,一路延申到了草原,不过,主要道路还是在北庭的手里,西庭没有单独出战的能力,可若是西庭北庭合力,就有这个实力了,两国都能取得不错的好处。”
“不过,光是有这些胡人还是不行的,必须还是要有一定的中原民。”
“陛下,可以让张释之修改律法,制定出一个流放西庭的刑罚,运用在一些罪行上”
刘长咧嘴笑着,不由得点着头。
栾布给出了自己全部的想法。
“朕就知道你能行,另外,给西庭国的粮食,农具,耕牛,都得你来想办法啊,这一次,得让西庭国拥有强盛起来的本钱,不要节省,能给就多给一些,西庭国的强盛,在将来关系重大!”
“唯!!”
在说完了自己的想法后,栾布摆正了态度,这才说道:“陛下,国事是最不能着急的,刑罚是不能滥用的,对待胡人,主要还是得以教化为主,一味的滥杀是不对的”
“好了,好了,朕知道了!”
“哦,对了,耕牛实在是不够了我听闻蒯成侯好牛,在北地占有大量的牧地,养了数百头牛,还常常低价从北地的官吏百姓手里收牛,每次宴席款待客人,总是以牛肉为主,自称千牛侯.这样吧,朕如今也缺牛,正好也跟他购买一些.来,拿着。”
刘长从衣袖里掏出了些钱,大概就百余钱。
“拿着这些钱去跟他买牛吧,也不需要太多,一千头就够了,剩下的钱你得给我带回来.”
“陛下.您这不是抢吗??”
“怎么会是抢呢?他能凭借着自己的权势压价从别人手里抢牛,朕难道就不能这么做吗?你去跟他好好说,他肯定会答应的.李广!明日你陪栾布去一趟!”
门外有个中郎大声叫道:“唯!!!”
蒯成侯叫周昌,别误会,并非是国相,这位周昌是个毛躁的年轻人,他阿父叫周緤,曾是刘邦的舍人,他是个二代侯,而且还是一个平行不太端正,常常犯错的侯,他阿父的爵位愣是因为他而削了一千多户,十足的败家子。
可栾布还是觉得不妥,他这么做是犯罪,咱不能跟着犯罪啊,况且自己也做不出这么强买的事情来啊,只是,刘长笑嘻嘻的将他送出了厚德殿,再三请求他办好这件事。
栾布无奈的走出了厚德殿,里头很快又传来了女子的嬉笑声。
他不由得抬起头来,看着天空,长叹了一声。
“唉我当初为什么要去送那封信呢.”
当栾布精疲力竭的回到府邸的时候,妻子早已准备好了饭菜,丈人带着平出去了。
吃着饭菜,妻子忽然痛哭了起来。
栾布大惊失色,急忙询问。
“良人啊我有事隐瞒了您。”
“什么事?”
“我今日内有恙,医者说我坏了身孕,是个男儿。”
妻子擦着眼泪,神色很是悲痛。
“为何不告知我呢?”
“就怕您不再将平视为自己的儿子.”
栾布的神色非常的严肃,“以我之姓,以我为父,我怎么会不将他当作自己的儿子呢?你怎么可以隐瞒这件事,如此不信任我呢?”
妻子急忙谢罪,再次啼哭。
栾布还想要说些什么,看着啼哭的妻,迟疑了片刻,又搂住了她。
“母为子忧,天经地义,何罪之有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