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别拍。”
包钰刚侧着身子,望他笑道:“为乜?”
“有善心的话,出什么大事再捐钱,为什么办大型拍会?就是要让平时不舍得捐钱的人出出血嘛.”何定贤贱笑道:“当然,偶偶抬两手价没关系,权当是热情参与。”
“但记得把表现机会丢给别人。”
包钰刚露出坏笑:“可真有你的。”
随后,拍会走了十几轮,大都是房产,轿车,奢侈品,拍出远超售价三四倍的价格,但普遍都在五十万以内。但随着艺术品上场以后,价格节节飙升。
邵毅夫以一百二十万港币的价格,拍走了一件文艺复兴时期的油画,画是原作,但画家没有什么名气,若不是专门研究文明复兴历史的人没听过。
三流画家!
何定贤想起高可宁的藏室里,有一幅维多利亚女王的画像,突发奇想,用西方文艺品,吸血西方应该不错。可惜,流落在外的西方艺术品不多,有些国家甚至建国没到百年,根本没什么历史可言。
“七十万。”
李家城突然举牌。
“八十九号,长江工业的李先生,出价七十万,是否有愿意加一手的?”女主持用手指向五排后的一个青年人,手中拿着小锤,正要击锤。何定贤扭头低头与包钰刚道:“加一手。”
“一百七十万!”
包钰刚举起手牌。
女主持明显也是一愣,激动道:“环球航运包先生,一百七十万港币,有没有高过一百七十万的?”
这件拍品无非是一件传世的官窑彩釉盘,釉色十分漂亮,但市场上类似的物件很多,算上未来十年的涨幅,其实都超不过七十万。就算有慈善拍卖的名誉加成,也达不到一百万往上的价格。
当包钰刚喊出一百七十万的时候,在场许多人传出惊呼之声,李家城更是脸色煞白,感觉给人刻意踩了一脚。何定贤在前排说话的动作,落入不少人眼中,但都是同排的大老板。
李家城坐在后排看不见,但不代表他傻,很快就反应过来,是有人想让他故意难堪。何定贤其实就是逼李家城出出血,拿去孝敬鬼佬,好歹做点善事。
另外,再向商界名流们透一点点风声,断了李家城蛇鼠两端的机会。
要知道,就凭刚刚何定贤那一句窃语,便让在场所有华资老板,主动与李家城划分界限。
李家城也是当机立断,继续举牌:“一百七十五万。”
他两年时间借着洋行支持,不断做大,已经成立了地产公司,正在为进入地产做准备。出于商人的秉性,他一直私下养着新记,向鬼佬献媚,一边潮汕商会,华资老板们打成一片。
做人倒是八面玲珑,据说很得几位老前辈看重,已经有人想推荐他做商会理事。今天,何定贤毫无疑问是给他当头棒喝,让他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要再想着商会理事的名目。
但他如果轻轻松松就放弃,将来谁还敢同他合作?商会又不是一姓一氏的天下,据说年底既要老会长即要提休,新会长将由何定贤接任。李家城觉得有时候,反抗比臣服更具价值。
包钰刚听见他继续喊价,悄悄瞥了何定贤一眼,见小老弟没有表示,转头给了老小弟一个眼色。曹光标当即举起牌子,出声说道:“一百八十万!”
“三十二号,太平毛纺的曹先生出价。”
“一百八十万。”
女主持人出声说道。
但全场没有人再关注礼台上的主持人,转而都把目光投向李家城坐在的区域,包括前排的人也在等消息。何定贤作为慈善拍会的东道主,出于礼貌,是不好同客人争拍品的。
因为,慈善拍卖讲究的就是一个轿子抬人,和气生财。
如果有拍卖出现流拍。
他作为东道主的作用就体现出来,必须喊一口价,兜一个底,把价格给出去。否则,拍卖会便会缺点意思,流拍的产品一多,下一场就没人来了。
所以,何定贤没有亲自出面与姓李的争,为他丢一丝风度都算亏,干脆就让包钰刚替他出面,偏偏包钰刚也爱惜羽毛,堂堂一个船业大王,欺负一个臭卖塑胶的?
讲出去不好听!
于是包钰刚就派了曹光标出马。曹光标则是在上沪时期,便与包钰刚结识,毕竟曹家的布行很大,在长江上下游都有开设门店,当中免不了要贷款。
而包钰岗在上沪又是国行经理,自然与曹光彪关系甚好。曹光标在离开汇丰以后,便借着人脉,找到包钰刚,再搭上东方银行的线。以东方银行的钱来经营,成为华资在毛织界崛起最快的一面旗帜。
“非洲王”李百新用了鬼佬钱,出口成衣做的风生水起,但毛织品全部是从太平厂购买。那天在汇丰办公室里发生的所有事情,也全部进入了何sir的耳朵里。
曹光标就是被推出来与李家城打擂台的人。
“一百八十五万。”
李家城又喊了一口价。
最后,曹光标再加价三轮,便在何定贤轻轻摇头的示意下,放弃拍品。李家城以两百一十万的价格,创下本晚拍卖几乎,一时间风头无两,唯剩下庄明月脸色难看,一副当了冤大头的样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