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定贤惊讶道:“是个人才啊。”
郝德夫点头:“他还担任过钢厂经理,颇懂经济,在政务司很受看重。”
何定贤心里不祥的预感逾发浓厚,十分警惕的道:“抽调人手去做什么?”
“可以肯定。”
“是要进行政治清洗。”
郝德夫道:“全港只有反贪室具有调查贪污罪案的资格,只要警队不主动出手,就算总督想要调查一个人贪污,也得通过警队的法权来定罪。佰sir委任一个专员来反贪室办事,大概率是不相信警队。”
总督土皇帝的权威就展现在这里,可以随时委派专员下到纪律部队,行政部门,抽调人手借用权力。当然,这是最简便易行的方式,更复杂的还有通过立法,成立一个新部门。
一切挂有专员头衔的职位,就算是临时职位,也都有权直接向总督汇报,不受任何部门管辖。
俗称钦差大臣。
“反贪室的职权只限于调查纪律部队,或商业罪案,可不涉及行政部门的官署。”何定贤表情淡然,心头却警铃大作:“难道,廉政风暴的风已经开始刮了?”
“这可提前了五年。”
佰立基不像是会主动发起政治斗争的人,现在的形势拿警队开刀,也不见得是什么好机会。
但大形势固然具有参考价值,可人往往不会按逻辑刻板行事,历史充满巧合,政治全是豪赌,编故事要一板一眼,讲逻辑,现实可没有半点行为准则。
何定贤就算觉得十分意外,也不得不打起精神,做好面对风暴,恶斗一场的准备。
风暴来得越快。
风愈烈!
他将眼神转向左手边的陈立,陈立便放下水杯,温声道:“放心。”
“钉子已经插进去了。”
何定贤点点头:“好。”
“起码要搞清楚,他们想干什么,我们才好一一做准备,最好是别动警队的人,相安无事,不然佰立基的下场比格洪量更可怜。”
“这里是我们以后的办公室,起码两个月左右的时间,各位都需要在这里渡过。”谢法新将铁门反锁,走到一张办公桌前,捧起一叠白纸,转身分发给站着听令的十名反贪警员,每来一个警员面前,他都会驻足片刻,直视着警员的脸庞:“任务期间,伙食会有专人送来,衣服会有专人送洗,任何人不得随意外出,不得和外人透露任务内容,否则,你们都将以泄露机密罪,失职渎职罪被起诉。”
警员们脸上明显闪过一丝不安,接过白纸以后,动作都些局促。
谢法新则毫不理会,继续说道:“下边的十张桌子就是你们的办公桌,随便选一张桌子坐下,先将有关行动副处长巴顿贪污案的细节写出来,不管你们知道多少,全部写出来。”
“伱们唯一要想的就是细节,唯一要做的就是纪录细节!其余的事情都不需要你们来负责,如果最后执行顺利,总督府会直接签署你们的嘉奖令。”
“在港岛最重要的就是为总督服务,明白吗?”他大吼一声,在场警员心头一凛,齐齐吼道:“明白!”
不得不说,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办公,人的行为极度容易受到操控。
就像是传销组织洗脑一样,权威将会被无限放大。一个错误的事实重复一百遍,一千遍,就有可能篡改人的认知。谢法新在结束训话以后,并未立即离开办公室,而是坐在椅子上亲力亲为监督着警员写出细节。
警员们都知道副处长贪污案十分敏感,但在专员的威慑下又不得不一些,一开始写出来的东西,谢法新全部不满。在连续几天,十几天的呵斥重写下,警员们被折磨的快要发疯,不断挠头苦思,硬抠一点点的细节,甚至还会加上自己的想象。
谢法新虽然对警员写出来的东西不满,但每一张文件倒是都照单全收,且每天会被运走一箱,交由手下的人存档备用,做情报分析。警员们在痛苦之余,唯一的慰藉就是伙食很精致,大鱼大肉,每天做法不重样。
隔三差五,鬼佬还请他们喝下午茶。
整间办公室则租用了一层工厂大厦临时办公,不仅位置宽敞,每人还有一个独立的房间休息,房间里除了床柜,还配有电视机,收音机,准时准点下班。
警员们在这种待遇下什么事都干不出来,只能够硬熬时间,一下班就聚众打牌,互相讨论写了什么。
“还没有消息吗?”半个月后,何定贤坐在办公室里,点起支烟,眼神直勾勾盯着郝德夫。郝德夫在多年前就已经升做反贪室的一把手。但由于反贪室是一个得罪人的活,天板极硬,已经多年未能得到升迁。
毕竟,总警司再上去就是处长级,大多数人不在政治中立下大功,很难跨过这个门槛。他也想通过一些事努力表现表现,希望受到何sir看重,将来跳出反贪室的地盘。
此时,他看见何sir锐利的目光扫来,心底不免有些发虚,出声道:“已经确定抽调走的探员在湾仔区,丰胜大厦三层办公,但是警员们一直被隔离在大厦里,唯一几次出门都是小组分批,由总督专员亲自带领。”
“出来也不是做事,而是逛街散步看风景,难以拿到有用的消息。”
何定贤闻言也不急不恼,只是说道:“姓谢的倒真有几分军情处作风,知道的是财政司属官,不知道,还以为他是什么特工出身,跟我搞这一套?”
“放把火把人给逼出来。”
何定贤拿起一袋茶叶,用剪刀拆开,慢条斯理的倒进壶口。
郝德夫心头一凛,肃声答应:“是!”
“长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