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远:“你看的书删减过。”
天婴:“啊?什么?”
天婴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却突然间觉得两人的位置调转,自己被他按在了身下。
双手被他固定在两侧。
他清凉的掌心温度极高,清冽的声音变得喑哑。
“删了脖子以下的内容。”
*
*
天婴撩开透明的纱帐,下了仙栾,由一个小宫娥领进了饕餮的房间,这一路上摆满了各种奇珍异宝,就连墙壁上都镶嵌着珍贵的灵石,她活了两世,也算见了点小市面,此刻却感觉用秀才话本子上的金碧辉煌珠光宝气来形容这里都显得乏力了。
她绕过了鸽血石般发着透亮红光的屏风,远远看到了一张诺诺诺诺大的床,上面挂着荧光流淌的鲛纱帐,一层又一层像是在空中海藻般飘荡。
这让她想起了和容远“圆房”时的滑稽经历。
当时的她觉得自己好歹是个妖,虽然不像蛇妖狐妖那么艳绝四方,天生尤物,但也总不能给妖女这个名声蒙羞,怎么都该风情万种一些。
可是怎么个风情万种法,却着实难倒了她。
要知道被捉上九重天前她就是一只只会啃干草和胡萝卜打瞌睡的跟屁虫,跟风情万种是没有一分半点的关系。
甚至她变成了人形后才知道自己的性别,更不要说怎么撩男人了。
她想到了秀才酸溜溜的话:“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书到用时方觉少。"……等等。
她思来想去,确定就是自己书读少了,听说容远有如今九重天上最大的藏书阁,但是他爱惜书得很,不会让自己进去。
她想来想去只能去拜托这里唯一一个自己不是那么害怕的神官:苏眉。
她委婉地把她的诉求告诉了苏眉,纵然是风流倜傥的苏眉大人当时表情也很震惊,一副“果然还是你们妖族厉害”的自愧不如感,估计最终可怜她交/配期熬得难受,于是给她了一叠绿壳子的书。
她拿起来仔细研读,关键地方只差逐字逐句背诵,于是胸有成竹地“推倒”了容远。
不想她的发/情期症状却没有得到缓解,她一天比一天厌食,一天比一天焦虑,最后连水都不太喝得下。
她觉得哪里出了问题,思来想去只有一个书上步骤她没做到:和他接吻。
她每次想去亲他,容远都避开了。
必然就是因为如此。
这次睡醒来,她忍不住委委屈屈地向他哭诉,不想他却说自己读的书被动过手脚,被删减了。
她一脸茫然,就在这时,不知何时她与容远对掉了一个位子。
容远像书中那样把自己的手按在了枕头两侧。
这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
他压自己比自己压他用力了许多,慌乱之中想要躲避却一动都动不了,这让她心跳更快。
他向来冰凉的掌心很烫,那双透明感极强的琥珀色的眸子颜色很深,深得接近黑色。
她第一次见这样的容远,她有些害怕,“大人……”
他声音低沉而喑哑,“我教你。”
天婴:“什么?”
“你想好了没有?”
天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她此刻有些害怕,但听得出容远在征求她的意见,她知道容远从来不问第二遍。
她喜欢容远,无论容远做什么,她都不会拒绝。
她坚定地点了点头。
那是第一次她看见容远风尘的模样,也是第一次面对容远她羞得不知如何是好。
直到后来她觉得绿皮书害她,早知如此,她就不那么积极了!
她忍不住泪流满面,向容远求饶。
……
*
容远的梦在她满脸泪水中睁开了眼。
他用手指掐了掐鼻梁,这个小妖一副什么都懂的模样,实际上什么都不懂,一副很能耐的样子,实际上就这么点出息。
他与梦中的自己感同身受,那种煎熬,着实要命,再加上接连几日她的“撩拨”,这一日日积压起来,若非她身有草种,只想把她抓来一把火烧了算了。
容远缓缓起身,走出了藏书阁,叫来了自己的仙撵。
苏眉听到动静御风而来,带着不详的预感,“神君,你去哪儿?”
容远撩开车帘,“去要一件我的东西。”
*
天婴又想起了当时,在她的哭泣声中容远抽身离去,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圆房便这般半途而废了。
那时她只是如释重负地觉得自己逃过一劫,暗自庆幸,却不知道自己这一系列“作天作地”换来了容远日后几乎是报复性地折腾。
前世自己喜欢他喜欢得无法自拔,又处于交/配期,第一次却都还是吃不了那个苦头推开了容远。
现在自己还没有进入□□期,对饕餮更谈不上一丝半点的喜欢。
想到这里,她背心发凉,全身发颤,却不得不逼着自己一步步走进纱帐。
越走近,她心越凉。只看见纱帐中影子晃动,十多具影子,各种各样的,可谓群魔乱舞。
她看到了狐妖的三条尾巴,还有一条蛇尾还从鲛纱帐中滑了出来。
纱帐外站着的宫娥看见天婴来到后撩起了鲛纱帐,里面的熏香,脂粉,还有各种不可言喻的味道扑面而来,让天婴几欲作呕。
躺在卧榻最里面的饕餮看到天婴,他脸上带着纵欲后的潮红,只是用他带满戒指的手向天婴勾了勾,“过来。”
天婴想过会很糟,但是没想过会那么糟。
她想笑,但是笑不出来,但是却也明白,有些路一旦选了就无法回头,就如前世。
她的命不算好。
可这乱世中,谁不是在苦苦煎熬?
她又有什么资格自艾自怜,自艾自怜又有什么用?
她脱下了鞋,一双赤足踏上了床榻。
就在这时双面妖急急忙忙地小跑了进来,他自然只敢用笑眯眯的那张脸对着饕餮,但是那张脸上全是冷汗淋漓,极其的怪异。
天饕餮怒问:“怎么?”
双面妖:“大大大,大王,不不,不好了。刚才烛比将军说,穷奇的大军快到九重天了。”他本不想理烛比,却不想烛比带来的居然是这个消息。
半躺着的饕餮豁然坐了起来,“让他进来!”
天婴看着烛比风尘仆仆地进来,第一次觉得看到烛比不是那么糟糕的事,而烛比此刻也根本无心多看自己,进来就向饕餮跪拜。
穷奇能够那么快逼近九重天,必然就是越过了烛比在人间的防守,而且是不知不觉的。饕餮大怒,直接抓起旁边一个器具就向烛比扔去。
烛比只能跪着硬生生地挨着,“烛比向大王请军,将功赎罪。”
饕餮:“请军?你说你要多少?”
“五、五十万……”这个数字说出来他都有些心虚。
饕餮冷笑:“当初在三清殿,是谁信誓旦旦说十万大军取穷奇人头?现在你向我要五十万?”
烛比:“大王,当初是我小看那独眼猫了。”
饕餮大怒:“滚!”
烛比知道他现在盛怒,只能先行告退,一抬眼才发现那兔子在这里,很快他便明白饕餮为什么叫她来这里,他急忙收回目光只为避嫌,不想这无意中的一瞥直接被饕餮尽收眼底。
早上之事饕餮本是想用天婴泄火后就不再追究其他人,毕竟都是重臣。如今看着烛比却是无名火大。
他沉着嗓子,“你说,你早上去星辰湖畔做什么?”
烛比,“属下、属下……”他来得匆忙,根本没想到会遇到天婴,也没想到饕餮突然翻旧账,一下子还没想到合适的借口。
饕餮又怒,又向他扔了一个器具。
“混账!是不是去偷窥本王的女人去了!”
烛比额头着地,“大王,微臣不敢!”
“不敢?你是真不敢?”他这么一问,烛比背脊发凉。
饕餮把目光移向天婴,“据本王所知你很是喜欢这一型的女妖,私下弄死了不少。”
烛比:“大王,这些都是传言。”
饕餮:“本王本不喜欢这一类,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你到好,明知他是本王妃子,居然尾巴都敢伸到本王这里来了!”
烛比:“属下不敢!”
饕餮:“你不敢?你今日敢跟本王开口要五十万大军,明日就敢来跟本王要女人是不是?”
烛比知道盛怒下的饕餮是在借题发挥,他好巧不巧,撞上了这个霉头。
只在腰下裹了一条布巾的饕餮站在了床榻上指着他怒骂,“你要清楚,天下是本王的!军队是本王的!女人也是本王的!本王可以赏给你!但你不能来跟本王要!”
面对饕餮的盛怒,榻上的女妖一个个都吓得收了尾巴,缩到了一旁,天婴的手也紧紧攥着鲛纱帐。
就在这时外面双面妖的焦虑的声音再次响起,“神君,神君大人。您怎么也来了?”
清冽镇定的声音远远传来,“容远有要事相报。”
双面妖:“啊,这,是穷奇的事吧,神君请。”
一片焦灼之中,响起了天婴极为熟悉的沉静的脚步。
走廊尽头他缓缓而来,帐中的女妖一个个都开始找自己的衣物搭上,让自己看起来端庄一些,但是一双双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来人。
容远进来,淡淡扫了一圈纱帐,被他目光一扫,这些女妖一个个红了脸,天婴在接触到他目光时却转开了头。
永远从容的容远总会让人在看见他时不断地自省:自省不够冷静,不够淡然。
就连盛怒中的饕餮都压了压自己的滔天怒气,清了清嗓子,使自己淡然一些,“容卿可也是为了穷奇逼境一事而来?”
“容远这次来主要是为了别事。”
饕餮:“嗯?什么事?”
容远淡淡笑道:“来跟大王要你一个女人。”
饕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