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咳嗽,一边准备去揉眼睛,然而一只冰凉的手敷在了自己眼睛上。
她眼前一片漆黑。
她此刻太过慌乱和狼狈,想着那冰冰凉凉的手第一本能居然就是:猛蛟烛比。
她尽量让自己镇定,把手搭在了对方的肩上,捏着嗓子:“你怎么才来救妾?”
对方沉默,不要说对方沉默,她甚至感觉整个星月湖好像都很安静。
然后她又捏着嗓子道:“将军?”
前方一个清冷悦耳却冰冰凉凉的声音不疾不徐淡淡道:“叫大人。”
天婴这时候鼻子里的水已经全部呛了出来。
这时候隐隐约约飘去鼻中的不是蛇腥味,而是淡淡的冷香。
覆在自己脸上的手指很冰凉却也温润也不是那种冰冷粗糙的感觉。
那是熟悉的触感。
她被蒙着眼什么都看不到,自然也不可能看到岸边一个个或是凝滞,或是精彩绝伦的表情。
她只是隐约知道,是容远救了自己,现在正抱着自己,一动不动地抱着自己,让自己叫他大人。
这突如其来的要求让天婴摸不着头脑,但是想了想是因为刚才自己叫了将军,叫错人了,所以他才这般纠正自己。
她不知道想得对不对,因为前世她从来没有叫错容远,没有认错容远过。
她将手从容远肩上收了回来,却紧紧闭着唇。
自是不会让他如愿。
容远捂着她的眼睛确认着她的轮廓。
和梦中那女子一模一样。
梦中几乎可以说是蚀骨的叫唤,一声声缠绵入骨的“大人。”
他想确认答案,但是无奈这个小妖她并不配合。
也罢。
他目光渐渐下移,她这不忍直视的衣服下水之后变得几乎是可有可无。
天婴并不知道这般打量自己,因为眼前一片漆黑。
看不见东西的时候都会本能地紧张,何况面对的是容远,她回过神来就开始动手去推他。
但她毕竟无法推动容远,反而将自己推开了一些。
容远没有制止,任她如此,方便自己的视线下移。
容远的身影挡住了岸上人的视线,他们看不清天婴,也看不到他的目光。
但是却看得见两人抱在一起,准确些说是容远抱着天婴。
岸上的人都惊呆了,甚至以为自己中了幻术。
这大祭司居然会抱着一个女子!还是一个小妖女!
青风手上的剑都差点掉了下来。
神,神君他……怎么会……
烛比连尾巴都不动了,眯了一双眼。
这厮在干嘛?
星辰公主那双秋水般的眼瞪得极大,脸色煞白,嘴唇煞白。
她刚才碰了一下他的手,他那般嫌弃地一根根擦拭手指,而现在居然让那小妖整个人贴在了自己身上?
躲在树后的蓝尾鸢闭上眼再睁开,一遍遍确认这不是幻觉,只觉得世界观都快坍塌了。
*
也亏得这小妖的不配合,拼命地将自己推开,容远很容易地将视线移到了她的丹田。
衣服沾了水贴在她皮肤上,不仅把那肚脐上的图腾轮廓透得一清二楚,还透出了她幼嫩的皮肤。
梦中那婴儿般柔滑得不可思议的触感再次袭来。
果然是她。
怎会是她?
她推不开自己憋得脸红,容远这时没必要再捂着她的眼,但是他却坏心地觉得她这个样子还不错。
皮肤白皙过人,鼻尖小巧,嘴唇红润。
“放开我!”
突然,她爪子勾过自己的脖颈,在左右留下了鲜红的八道抓痕。
容远目光突然一颤,松开了捂在她眼睛上的手。
看见了她那双愤怒的眼睛。
不是手滑,她真的抓了自己,故意的。
这是天婴第一次伤容远。
每一道都划伤了他的皮肉,甚至有的地方留下了血珠。
看着容远脖子上那可以说是触目惊心的八道红痕,天婴也愣了一愣。
曾经他若有半点伤她都比他还痛,难受哭泣半天。
而此刻她心中却没有什么太大的波澜,只是有些心虚。
容远的脸色说不上好看。
他是大祭司,代表孤神,不容亵渎。
这八道抓痕足以让自己大不敬之罪杖毙在孤神殿前。
容远却没有降罪,只是这么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眼中微微露出了几分不悦。
天婴知道以他的性格本是该毫不犹豫地将自己仍在水里,他却没有,就连抱着自己的手都没有半分松开。
天婴这下完全看不懂了,再次道:“你放我下来!”
容远声音冷冷响起,声音算不上和善,“我认为你现在该说谢谢。”
“啊?”天婴有些诧异,不想他居然开口与自己说这话。
虽然声音凉凉的,但不是为什么天婴总听出些什么不一样,几分挑逗,几分耐心。
天婴觉得自己有这想法一定是被水呛傻了。
不过容远也算把自己从水里拉了出来,这无可厚非,“谢谢。”
她这谢谢说得非常的敷衍,半点不走心,也半点没有诚意。
但容远依然淡淡“嗯”了一声,甚至感觉他好像顺了口气。
“怎么是你……”天婴语气有几分失落。
就算不是烛比,那也该是青风吧。
青风果然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废物啊。
容远本刚顺下的一口气在听到她这嫌弃的语气时,脸又冷了几分,也懒得再回答她。
天婴突然想起了岸边的烛比。
容远是典型的小头宽肩大长腿的大美人,虽然他头小,但是无奈天婴头更小,视线被他那张倾城绝世的脸挡住了。
她歪着脖子好奇地去看烛比,看见他像石化了一般在那里看着自己,不,应该说看着容远。
这么一说,他们当时策划的美人计是为了挑拨烛比和饕餮。
现在容远自己跳下来救自己,是几个意思?
在烛比面前和饕餮的后妃拉拉扯扯,这不是自挂东南枝吗?
容远那么聪明的人,为什么要做这么蠢的事?
就在这时,只见妖气滚滚,大部队也向这里前来。
一看这气势,天婴更急了,“是饕餮,你快放我下来!”
而容远却丝毫不动,“现在放你下来?岂不是欲盖弥彰。”
是这个理吗?
他意思是这么一直抱着自己吗?
“乖一些。按我说的做。”他垂眼看着自己,疏冷的目光中若有若无地带着几分缱绻。
说罢,他抱着自己的手向前移了移,然后手利落地一扯,他最外一层的白袍铺天盖地般搭在了自己肩上。
容远的袍子也是湿的,天婴不知道他多此一举做什么,给自己御寒吗?
容远的智商今天怎么直线下降了?
她刚要避开,却看着他脖子上的几道狰狞的抓痕,她一愣之间,容远的大氅已经裹在了自己的身上。
“裹好。”
说罢他抱着天婴转身,向岸上飞去。
这时饕餮正好赶来,看着这一幕,眼中有些错愕,但是更多的是阴冷。
更不要说他旁边的双面妖,还有双面妖后的妖官。
这这这,什么情况!
为什么,为什么,饕餮的后妃会在大祭司的怀中!!
完了!
要死人了!
天婴此刻觉得有些冷,微微在他怀中颤了颤。
容远放下了天婴,就在落地的瞬间。天婴身上的水全部变成水珠在她身边腾起,变成了一幅美丽的画面。
对容远来说只是小小的法术,只是这样的贴心却不像的容远的风范。
天婴全身干爽,不再觉得冷了。
天婴不太敢去看饕餮此刻的目光,而容远却很淡定从容,淡淡笑道:“见过陛下。”
饕餮抽了抽胡子,这时烛比收了自己的大尾,走了过来拜见饕餮,然后把目光移向了容远,“祭司大人,刚才一幕幕我可是看在眼里。”
容远笑容不变:“你见了什么?”
烛比道:“我刚巧路过这里就看到了大祭司英雄救美的一幕。”他把英雄救美几个字咬得重了些,"可是这么抱着大王美人,似乎有些不妥?"
这时候苏眉也赶了过来,他一脸不解,问青风:【这就是你们的美人计?怎么施到神君身上了?】
青风:【我也不知道……】
苏眉绝望地看着这一切,饕餮这个性情被他抓这样的现场,和捉奸没有区别。
果然听了烛比的话饕餮脸色更暗,看向容远:“你怎么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