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好不容易等到容远,向他认了错……
……
酩酊大醉的饕餮蹒跚进来碰倒了摆设物品的声音,把她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天婴本以为自己可以,但是在饕餮靠近的一刻,她脑中却出现容远那张清艳的脸,出现那双瞳孔里映着自己淡漠的眼睛,出现他那带着琴茧只有在动欲之时才略有温度的指腹。
她拔下了头钗以死相逼。
最终,她还是做不到。
她用头钗抵着自己的喉咙,“大王,还是吃了我吧。”
饕餮酒醒,再看她片刻,那张稚气的脸极为坚决。
就这么与自己对峙。
……
突然,饕餮大笑。
“好,有趣!有骨气!”
说罢他转身大步离开寝宫。
*
生司阁 九重搂
与九重天诸多被妖气侵蚀的地方不一样,容远的这一方天地格外晴朗,因里天离得近,这里月亮要比凡尘大许多,月下庭阁之中容远正在抚琴。
他旁边一身粉色长衫的苏眉在掌心敲着折扇,“神君,多久谱的新曲,第一次听你弹?”
容远:“不是我写的。”
苏眉折扇顿在了掌心,“神君莫要说笑,这曲风一听不是你还有谁?”
容远想起那曲目单上的那几个字,道:“一个人间书生。”
苏眉:……
“这么说来,又不太像神君会写的曲子。”
容远:“是么?”
“首先神君就不会去改凤求凰这样的曲子,而且这曲乍听曲风高远,像极了神君的风格,可是细听,里面却暗藏堕落于红尘的畅快淋漓,特别是中段曲风霸道,充斥着占有,困顿,甚至带着几分疯狂,哪里像是《凤求凰》,《凤囚凰》还差不多。”
苏眉一一解析。
容远:“这曲就叫《凤囚凰》。”
苏眉不想这也能被自己猜中,“倒也不是我小瞧凡人,但一个书生怎么会有这般霸道的情愫?”
苏眉旁边躺在椅子上抱着剑睡觉的青风,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他们聊天,曲子他听不懂,搞不懂就几个音他们还听得出这样那样的门道,他打了个哈欠,“什么占有,困顿,疯狂,凤囚凰,神君,您哪儿听到这么变态的曲子?”
容远:“饕餮夜宴舞乐司。”
“啧,难怪了。”青风脑中浮现出舞乐司的靡靡之音,放浪舞姿,“那种地方哪有什么正常的曲子。”
容远眉眼淡漠地看着琴弦,他长指弹拨,曲音缭绕。
苏眉:“听闻今日三清殿夜宴有了一段小插曲,一只兔妖好像出了不小的风头。”
每次夜宴,饕餮都要闹出点幺蛾子来羞辱仙官。
九重天的武将基本都被饕餮给杀完了,留下一群只知道哭哭啼啼的文官,还有一个柔弱的亡族公主,一个个给饕餮磨得哪里还有半点昔日的神仙风范。
在这种大环境下要匡扶仙族,真是路漫漫其修远兮。
青风年轻气盛,又恨极了妖,容远不让他接近三清殿,而苏眉也眼不见心不烦,自己不想去看那些殿上憋屈又污糟的事,但是他人虽然不到,但是八卦的那颗心却是时时到位的。
见容远没有否认,他更确定了自己八卦消息的准确性。
于是他把手中骚气的折扇一展开,继续道,“听闻那小妖刚才把饕餮从卧房中逼了出来。”
容远平淡的双目中划过一丝极淡的诧异,躺在长凳上的青风恹恹地道:“那岂不是身首异处了?”
苏眉:“不仅没有,饕餮还更上劲了。”
青风啧了一声,嘟囔道:“是不是贱呐。”
苏眉笑道:“还别说饕餮,世间万物不都这样吗?轻易得手的视如敝履,求而不得的才是最好。是吧神君?”
容远淡淡扫了他一眼,眸色淡淡。
青风:“神君不近女色,你问神君做什么?”
苏眉笑道:“我不过是打个比方,神君神坛上的高岭之花,那些妖女仙女一心想把神君拉下神坛,但是挠心挠肺求而不得,将神君视若珍宝。”
青风:“……”
苏眉挥着扇子,“我开个玩笑,那小妖今日以一己之力稳住了舞乐司,后来又以自己的命救那群人类孩子,为饕餮大大涨了颜面,所以对她特别一些也不难理解。”
青风:“救孩子?”
苏眉将今日的事说了一遍,绘声绘色得就像自己亲眼所见一般。
九重天上三清殿,十指鲜血抚琴弦,若问佳人所为何,轻叹案前恩人现。
青风却仍是一脸鄙夷,“妖族?一群败类而已,我才不相信他们有这样的忠肝义胆,我倒觉得是她事先安排这一切,只为勾引饕餮上位,赶走饕餮也不过欲擒故纵的把戏。”
于是天婴今日做的一切很快被青风定义为“有意为之,欲擒故纵”的伎俩。
苏眉:“十指鲜血抚琴弦好说,可是脑浆里面灌油,这勇气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青风:“那是我不在,况且这年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你今日怎么老为一只妖说话?”
苏眉:……
苏眉也不与他争辩什么,一来为了妖族不值得,毕竟这浑水之中,青风说的也并非不可能。
苏眉为了不与他争辩换了个轻松的话题:“能让饕餮上劲的美人,不知是什么模样?”
青风把长剑放在胸膛上,长臂枕在了头下,嗤了一声:“饕餮喜欢的不是从来都一个样?一张张锥子脸看得我辣眼,放我面前我都分不清谁是谁。”
苏眉:“神君,你在现场,可有印象?”
容远想起了那张有些稚气的脸,那双湿漉漉的却勇敢的眼睛,那双出生婴儿一般细软的手。
淡淡道:“不记得。”
作者有话说:
苏眉:轻易得手的视如敝履,求而不得的才是最好。
青风:这就叫贱。
容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