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ight要去清迈出差,三天两夜,工作室里所有人都要去。
他本来很期待这次名为出差,实为增广见闻的进修之旅,因为他们要去参加一个IT业的workshop,讲师们皆是业界相关大佬,最重要的是可以和同行互相交流,讨论工作上会遇到的问题。
不过,他捡到小黑兔后,情况就改变了。
虽然他家小黑兔根本成精,放兔一隻在家基本上是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但是,三天两夜的时间还是长了一点,如果只是两天一夜,他尚能放心地留小黑兔在家,多了一天一夜,他怎么也无法安心独自放小黑兔留守。
原先他是打算送小黑兔回佛统老家让他妈妈帮忙看顾,然而没想到,上次--也是第一次--他带小黑兔回家时,小黑兔一出外出袋就疯狂打喷嚏,尤其是Ame好奇地靠过去闻小黑兔时,小黑兔打了十几个连环喷嚏,硬生生把Ame吓得炸毛逃开。
他和他妈妈面面相覷,完全状况外。
他妈妈先反应过来,问他,「Win是不是对猫毛过敏?」
「……蛤?」
他一边想着,不可能的吧;一边打电话询问Mike,「兔子有可能对猫毛过敏吗?」
「可能啊,怎么不可能。我就有朋友养了一隻对猫毛过敏的猫呢。」在电话那头的Mike说得斩钉截铁,非常有说服力。
于是小黑兔那几天只能关在他房间里,委委屈屈地使用借自于Ame,经过简单改造的猫砂盆里上厕所,因为他房间没卫浴。
他妈妈想个擼兔子毛,进出他房间时还得注意想跑出去的小黑兔,和想跑进房的Ame,只有手忙脚乱能形容。
而且,晚上两隻夜行性动物,半夜不睡觉,一隻在门外喵喵叫挠门板,一隻在门里咔咔地咬门板,吵得他睡也睡不好,为免他妈妈遭到同样酷刑,他打消了让小黑兔回老家的念头。
老家不能回,让小黑兔自己在家他又不放心,他朋友又没有照顾幼兔的经验,最后,他只好求助Mike和Goji,问他们能不能帮忙照顾几天小黑兔。
两人自是相当欢迎。
他们住在郊区,带有一个小院子的两层洋房,空间很大,两人时不时的会让他们养的兔子群在小院子里玩和晒太阳。他们打算让小黑兔先待在有卫浴的客房一天,然后再让小黑兔和其他兔子们相处看看,如果相处得来,就会让小黑兔和原住兔一起在院子放风。
Mike他们能帮忙照顾小黑兔他感谢都来不及了,他当然没意见。
但,小黑兔似乎有意见。
因为去清迈当天的飞机很早,所以他带着小黑兔先在Mike家里过一夜,隔天他自己直接过去曼谷机场和同事们会合搭飞机去清迈。
这些流程他事先都有跟小黑兔报备过了,然而,平常听到要出门便会开心地绕着外出袋蹦跳的小黑兔,在要出发去Mike家时,竟消失地无影无踪,他翻遍家里各个可能躲兔的角落,最后在房间的衣柜里找到--他都不知道小黑兔何时学会开衣柜门的,着实让他一顿好找。
好不容易找到,要将小黑兔放进外出袋又花费了一翻功夫
他满身汗地坐在地板上,看着不停蠕动的外出袋--不死心的小黑兔依然努力不懈地想从外出袋里逃脱--一度心软,想说不然就让小黑兔在家吧,只是一想到有些留宠物在家,结果发生各种意外的例子,他便无法心安。
他倒是不怕小黑兔会把家里搞得一团乱,他担心的反倒是水不够或草不够,使得小黑兔渴了或饿了怎么办,最终还是打包带小黑兔去Mike家了。
前往Mike家的计程车上,小黑兔总算安份下来。透过他腿上的外出袋的透气窗,他瞧见小黑兔伸长脖子专注地看着窗外的景色,他想让小黑兔看风景转移一下注意力也好,于是试探地将外出袋拉鍊拉开一小缝,见小黑兔没有想逃脱的躁动,就放心地把拉鍊拉开让小黑兔能把上半身探出来看风景。
小黑兔乖乖地趴在车窗上往外看的模样,惹得计程车司机频频夸讚小黑兔乖巧又可爱,甚至询问能不能拍照回去给孩子们看。
感到与有荣焉的Bright微笑点头道:「当然没问题。」
在外人面前乖巧到不行的小黑兔,一到Mike家客房时,便故态復萌,从外出袋蹿出来,一溜烟地躲进床底下。
跟在后面的Mike宽慰他说:「让Win适应一下,等等就会自己出来了。」
但直到晚上就寝时,闹脾气的小黑兔仍缩在床底下,不愿出来。
除了小黑兔第一次看电视之外就没这样被冷落过的Bright心里十分难受,他趴在地板上对着隐匿在角落里的小黑兔说:「Win,我明天一大早就要去清迈了,快出来好吗?我们接下来会有整整两天见不到面,我会很想你的。」
不知道是不是Bright的话打动了铁石心肠的小黑兔,话说完过了几秒,小黑兔方从床底扭着屁股跳出来,像是恼怒似地咬了一口Bright伸出来想摸自己的手掌,接着逕自往厕所的方向跳去。
被扎扎实实咬了一口并在左手上留下带血咬痕的Bright没有生气,反而很高兴他家的小黑兔终于肯理他了。
他等上完厕所的小黑兔跳上床,才跟着上床,关了灯躺好后,一团热呼呼的毛球鑽进被子里,靠着他的左胸口边窝着。
他能清楚感受到,心口边比他快一点的呼吸频率。他很快入睡,半睡半醒间,他感觉他的左手手掌被很轻地舔了舔。
隔天设好的闹鐘响起时,天色仍暗着。
很快关掉闹鐘的Bright垂首看着上下起伏的被子,有种,「啊,不然别去好了」的软烂想法。但也只是想想,这次的workshop对工作上很有益处,也是非常难得的机会,不去很可惜。更何况,他相信他家的Win肯定不会同意他为了陪自己而耽误工作上的事。
他才想着,被子动了动,睡在他臂弯上的小黑兔探头出来和他大眼瞪小眼两秒,见他仍没动静,猛然给他一记头槌,像是在催促他起床似的。
没料到会遭受攻击的Bright,啊的叫了一声,捂住受创的下巴,终于甘愿起床刷牙洗脸准备出门。
他从浴室出来,小黑兔母鸡蹲坐地在他睡过的枕头上打瞌睡,他一边叮嚀小黑兔要乖乖的、要听P’Mike和P’Goji的话、不要和别的兔子打架等等,一边换衣服。
外面院子传来车声,来人闪了两下车头灯--是住附近的Guy,顺路来接他去机场。
他拎起旅行包,俯身顺了两把兔耳朵,在小黑兔额头上亲了一下说:「byebye。」
小黑兔抖抖耳朵。
他关上客房门前往小黑兔的方向看了一眼,小黑兔正也看着他。
Bright轻手轻脚地离开屋子时,屋子主人和兔子们都还在睡。
他关好院子铁门,上了车。
坐在驾驶座上的Guy瞄了他一眼,打趣道:「你那张苦瓜脸是怎么回事?」
他叹了一口气,说:「这是我第一次和Win分开,我很担心他。」
「……你这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Win是你faen咧。」Guy抽抽嘴角开车。
「你不懂。」他没精打采地回道。
车子驶离时,他下意识地往二楼瞥去,在微亮的晨曦中看见客房窗户里有团小黑影,他知道,那是他的Win。
为期三天的workshop,从早上9点开始到下午4点结束,中间休息一个小时,讲师授课两个小时,问题讨论一个小时,算是满充实的安排。
为了专心,Bright将手机转成勿扰模式放进包里,中午休息用餐时,才拿出来看看。
第一天,Goji传了几张小黑兔的照片给他--本来预计第二天会被放出门的小黑兔,显然提前得到假释,照片上小黑兔一隻幼兔挤在成年兔子堆里显得超级迷你,十分可爱。
他立刻挑了一张作为锁定画面。
晚上睡前,Goji帮忙拿着手机让他和小黑兔视讯了一会,顺道和他聊了聊小黑兔今天一整天都做了什么。
Bright看着画面上的小黑兔一直用头顶着手机,像是要他摸摸似的,整个心都快要融化了,一点也没听进Goji说了什么。
第一晚,少了手臂上的那点温度,Bright睡得不怎么好,第二天顶着黑眼圈、精神委糜地继续workshop的课程。
好不容易撑到下午,第二天的课程结束,在其他人呦喝要去逛清迈夜市的吵嘈声中,Bright的手机一调回一般模式,马上响起一串提示声,他看着手机上几十通Goji的未接来电和讯息,脚底升起一阵冰凉,他抖着手回拨Goji的电话,响不到一声马上被接起。
电话传来Goji自责的哭音说:「Win不见了!家里到处都找不到Win,怎么办?」然后是连声的道歉。
Bright深呼吸了几下,稳住自己的情绪后,安慰道:「Phe,不是你的错,你不要慌,先跟我说怎么发现Win不见了?」
他不是在安慰Goji,因为他明明知道小黑兔想留在家,却还是不顾小黑兔的意愿带小黑兔到陌生的环境,难怪在去程的计程车上,小黑兔一直在看外面。所以,真要究责,终归是他的错,他应该要尊重小黑兔的意愿。
Goji告诉他,下午兔子们放风晒太阳时,还有看见小黑兔。但她出去一趟回来后,准备好给兔子们吃的点心时,却找不到小黑兔了。
Bright听完说:「Phe不用担心,Win很聪明的,他可能是偷跑回家了,我马上回曼谷。」
他一掛掉电话,等在一旁的Film便关心地上前询问,「P’Bright怎么了吗?你脸色好难看。」
Love也一脸担心地望着他。
「Win不见了,我要回曼谷找他。」
两个女孩子听见,比他还着急,一个马上说要帮他订最近一班回曼谷的机票,另一个说要帮他叫计程车。
「誒誒誒,等等,那明天的课你就不上了吗?明天的讲师是你超祟拜的欸。」Guy抬手要两个女孩子缓缓。
「Win不见了,P’Bright哪还有心情上课?」难得正经一次的Drake中肯地说。
一旁的Frank和Gunsmile也点头称是。
成为眾人目光焦点,总觉得自己不点头放人好像会马上成为罪人的Guy搔搔头,「好啦好啦,回去也好,今天晚上就可以不算加床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