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到最后,他渐渐恢复了理智,两只手慢慢松开了他,随后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将那块染红的衣角紧紧地攥在手里。
声嘶力竭:“她那么爱美的一个人,平日里连长颗痘都要闹上半天,要是她知晓自己死后连具全尸都没留下,她该有多伤心啊……”
“天一亮我便会进宫面圣,依圣上的性子,想必会即刻下旨给公主举办丧仪。国朝律例,王孙贵族的尸身须葬入王陵,公主也不例外。
我知道你想看着她的尸体下葬,可如今,没人能动她的尸体,连我也不行。思来想去,我只好从她身上撕下一块衣角,就当是她陪在你身边了。”
徐雁行的话并没有让沈清风振作起来,他脸上布满了泪痕,一直攥着那块布料瘫在地上,泪水顺着眼角,慢慢往下滑落。
徐雁行被他这副模样惹恼了,原本就不多的耐心也被消耗殆尽,他喊了他一声,让他起来,可倒在地上的男人仍旧一动不动。
见状,徐雁行心里的火气立即蹿了上来,他起身将他一把提了起来,随后丢在床上,骂道:
“沈清风,你看看你现在这副鬼样子,烂泥扶不上墙,早知道昨日我就不该救你,活该让你去见阎王!”
“你口口声声说在意她,说要替她报仇,可沈玫如今尸骨未寒,凶手还在逍遥法外,你却只知道对我一个外人发脾气,就你这样,拿什么给她报仇?”
“依我看,哪怕你重生千次万次,也救不回你的公主!”
他说话的语气格外的重,激得沈清风强忍住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急忙从床上起身,捏着那块布料便往外走,“我这就去杀了那个孙炳文!”
“站住!”徐雁行连忙叫住他,又道:“此次虽然是在孙小公子府中发现沈玫的尸体的,但我觉得,他不是真正的凶手。”
“你是沈玫身边的侍卫,想必也知道孙炳文曾经追求过她,却被她拒绝了。孙炳文风流成性,是永安城有名的浪荡公子。
可我总觉得,追求未果便对当朝公主痛下杀手,还是以如此残忍的手法,这样好的算计,不像是孙炳文那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公子哥会做出来的。”
闻言,沈清风停住了脚步,回过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他:“你的意思是,凶手另有其人?”
“……”
一整夜,崔云词都睡得很不安稳。
后半夜好不容易睡着了,她却又梦到了前世被人追杀着坠下悬崖的事,那个梦境将她一直困在里面,害得她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醒来后,她侧过脸看了看一旁空荡荡的被窝,徐雁行已经去上朝了。
这时,芙蕖正好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女郎醒了,将军临走前吩咐过,说您昨晚累得慌,奴婢便没叫您。”
崔云词淡淡地“嗯”了声,从床上下来,坐到铜镜前整理形容。
芙蕖一边伺候她梳洗,一边笑着说道:“女郎如今可是将军府的当家主母,嫁过来的第二日自然要树立威信,不如奴婢给女郎梳个庄重点的发髻?”
崔云词看上去没什么精神,并未开口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女郎您看,府里的丫鬟下人全都站在院子里,打算拜见您呢。说起这事儿,我差点忘了!”
她气恼地拍了拍脑门,继续道:“女郎,今晨府中管事嬷嬷来找过我,说是打算给徐将军房中塞几个丫鬟伺候。
奴婢一瞧,跟在那嬷嬷身后的几个丫鬟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您这才刚进府,这些人便想往将军房里塞人,这不是故意恶心您吗?”
“不过还好奴婢聪明,那嬷嬷一开口,奴婢就立马回绝了,女郎您不知道,当时那个嬷嬷气得脸都绿了,差点笑死我……”
“等等!”听到这里,崔云词连忙打断了她,一把拉过她的手臂,问:“你说管事嬷嬷想往临渊哥哥房里塞人?”
“对啊,那老婆子也太……”
“也太会做人了!”崔云词激动得拍了拍大腿,她正愁想不到法子和徐雁行和离呢,没成想竟有人给她提供了一点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