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我只是身子爽利了,想出门走走而已。”见计谋识破,梁婉清撒娇道。
“元宵晚宴你吃了那么大一个亏,现在贵妃设宴,你又兴冲冲地要去,这不是予人看笑话?况且,眼下你的‘郡主封号’皇上已经批过,照我说,真就该老老实实呆在侯府里等圣旨才好。”
梁婉清深知母亲是在为自己做打算,但这贵妃设宴就是上一世她痛苦的开端,她这次必须竭力规避前世的轨迹。
“娘,姑母对我可好了——你就让我去嘛?我保证,戌时一定归府。”
梁母晃了晃茶杯,未置可否:“也不知道你那姑母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竟叫你这般信任。将来若是真刺你个措手不及,你怕是也不会在意。”
听及此,梁婉清眼眶微酸,只怪上辈子她一心做好温婉贤淑的侯府嫡女,里里外外因着不会拒绝吃了多少难言的亏。
“娘,我是谁?我是宁安侯府梁婉清!这全北朝谁敢动我分毫?谁若是惹我不高兴,我就摆脸色,我就不干了!娘说这样行不行?”梁婉清起身,黏靠在母亲旁边。
梁母眼里宠溺,无奈道:“行行行,娘知晓你是个有主意的,现在你父兄都在边疆,我老婆子一个人是管不住你咯!”
“娘——,我明明最听娘的话了。”
五日后——
京城东集市,四处都是贩夫走卒的叫卖声。梁婉清一身奢华的束腰曳地裙,坐在带有“宁安侯府”字样的香车里。
“小姐,还有一刻左右就到正宫门。”长缨在轿外撩起窗脚,小声提醒。
“嗯,知道了。”梁婉清平淡道,见长缨还未放下窗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复问:“怎么,还有事?”
“太师府的苏小姐跟在咱们后面,方才差人来说,想跟着小姐的仪仗一起进去。”
轿内传来一声轻笑。
上一世,若说姑母最后是将她的荣华碾碎,那太师府的苏可薇,就是踩着她破碎的荣华登上高位。
梁婉清静静地转动右手的飘花翡翠镯,淡然道:“她要跟就跟,切莫让她上我们的马车就行。”
“好的,奴婢记下了。”
轿外,长缨欣喜地放下轿帘。
因为她亦不喜苏小姐,自家小姐可能不清楚,但她平日同各府丫鬟多有交涉,这太师府的苏小姐,表面上贤德好教养,背后却是经常打骂仆从、口出狂言,自家小姐清贵高洁,怎么能和这样的人一处呢。
马车一路平稳行驶,行至正宫门前,苏可薇想同往常一般,与梁婉清共乘一车,却被镇抚司以不合规制拦下。
梁婉清在轿内听到消息,嘲讽一笑。
上一世,苏可薇亦是以一副这样的嘴脸,拿她宁安侯府的威风,四处敛财、攀附权贵。她还以为人家是胸怀大志,一路扶持。最后,只能是被人蛮横地夺走了一切,踩入泥潭。
却见承德宫的御道上,马车再次停了下来,等了一会儿也无人给个说法,梁婉清最终还是自己掀开了轿帘。
一下马车,就被扑面而来的血腥味熏了个恶心。
静候地长缨拿上香料染过的锦帕,为小姐轻捂上,低声解释:“奴婢方才想上轿给小姐解释,只是这镇抚司的缇骑实在不通情理,说小姐的马车谁也不能上,硬是不让奴婢来通报一声。”
梁婉清接过手帕深吸一口,无所谓道:“嗯,那是他应做的。行了,跟我说说,这是谁?”
梁婉清用眼神点了点面前还在遭人殴打的少年,体态消瘦,空有一身骨架撑着蔽衣。虽寡不敌众,但一招一式都带着狠劲,也并落得下风。
而且……
梁婉清自认识人不错,若是将少年这脸上的残血擦净,或许该是一副风光霁月的贵公子模样。
“奴婢听说,是七皇子。”长缨微微福身回答。
听到这名字,梁婉清凝了眉。
七皇子是当今武宁帝最不得宠的儿子,倒不是因为他年纪小,只是因为生母是宫女出身,地位卑微。而且他生母更是擅作主张爬龙床怀上的他,直至过世也未有任何封号,更为其他宫妃所不齿。
梁婉清回忆起上一世的点滴,无声盘算着。
远处,依照规制无法乘坐车马的苏可薇,终于徒步赶上他们的部队,也不待询问,就亲昵地站在梁婉清的旁边,躲在避阳盖下,不住喘气着。
“我的婉婉,可叫我遇上你了!都怪那镇抚司的郑慎太过迂腐,竟是不让你我一处,平白让咱俩少了那么多谈话的时间。”苏可薇抱怨道。
“谁说不是呢,方才我还一直等你,”梁婉清不能表现得太过,恐生是非惹人怀疑,只得装作赞同地点头,“哎,待我父兄回京后,一定替你好好敲点他,怎么能叫我的可薇受了委屈!”
听到满意的回答,苏可薇抱住梁婉清的身子,摇晃着撒娇:“哎,我就知道婉婉对我最好了。”
梁婉清面上表现得愉悦,心中却不住恶寒,上一世能狠心将她骗去青楼的姑娘,能单纯到哪去?
待发完热气,苏可薇复又催促:“婉婉,咱们在这浪费什么时间,你姑母还在广阳宫等着咱们呢,可别叫这些晦气玩意儿扫了兴致。”
一旁的长缨微撇过身,再次怀疑起着太师府嫡女的教养。
“可薇,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可知这其中被打之人是谁?”梁婉清心生一计,提点道。
“是……”
“那可是七皇子啊,”梁婉清睁大双目,故作惊叹道,“堂堂龙子在入宫御道上遇人殴打,我北朝未来岂不人人自危?”
苏可薇刹时面色僵硬,斟酌道:“婉婉,你久在府中,有所不知,这七皇子虽贵为龙子,但欠债、欺民,干的事可多了。你莫要相信眼前这一面,咱们还是快走吧。”
若非梁婉清活过一世,不然真该叫她信了苏可薇的话。为了早点离开,也亏她能编出一套这样的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