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稚鱼扶额,只觉得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齐王宫中的宫人都同简是之一样不厚道。
“请吧,小江大人。”简是之朝着干草堆扬了扬下颌,笑得人畜无害。
先时于江南,江府内养马,江稚鱼也常去马厩饲马,故而如今重拾故业倒也不算生疏。
她抚了抚马儿的鬃毛,如此品相的极上等马匹,她也是头一次见,果真不凡,却又在心内暗暗感慨,如此好的马儿竟跟了简是之那样的主人,当真是马生一大污点。
简是之负手立于一旁微笑着瞧着江稚鱼的一举一动,寻了个话题引了话茬,便问她:“如若本王没算错的话,小江大人如今年岁已至十八了吧?”
江稚鱼颔首回应,她是昭乐元年生人,过了七月刚好满十八。
简是之又凑上前些,压着声音道:“依大梁风俗,你这个年纪,是该议亲了,江侯爷可有合适的人选?”
听完这话,江稚鱼当即被呛得咳了几声,极力平缓了神色后方道:“无有。”
简是之唇角笑意渐浓,接道:“也是,江大人这般数一数二的清贵人物,京中还真是没哪家的闺秀可堪匹配。”
江稚鱼翻了翻眼睛,知道此话中有几分逗弄的意味,便不再理睬他,专心喂马。
简是之却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逗弄人这般有趣的事情,哪里少得了他。
他低头瞧进江稚鱼的眸子,又挂笑道:“太子殿下,倒是足以般配。”
这话如一道天雷炸在江稚鱼耳边,她瞬时从马儿身上抬起眸,正与对面之人四目相接,望着他含笑戏弄的眉眼,立时便不自禁羞红了脸。
“此等僭越之辞,王爷莫要胡说。“她出言辩解。
简是之抱臂倚在一旁的石柱上,仔细打量着她的神色,又道:“那方才你偷窥之事,作何解释?”
江稚鱼暗自忖度一番,道:“太子殿下忧国忧民,是为朝臣典范,若说臣仰慕殿下,那也是高山仰止,景行行止,故而心向往之。”
她说的亏心,面上却装得大义凛然,高山景行是一方面,太子殿下容貌昳丽、身形颀长、仙姿卓绝,却也不是假的。
简是之斜眼瞧了瞧她,若有其事地点头:“那便好。”
依着承诺,这一月来每每天色渐暗时分,江稚鱼便如上早朝般准时抵达齐王宫马厩之处,缚起袖子就忙活起来,而几乎每日,简是之总要立在一旁,就倚着那石柱瞧她,时不时起些话头逗她。
星云流转,终于至了一月期限的最后一日,天色已黑透如一方化不开的墨,却还是未见江稚鱼的身影,简是之在马厩踱来踱去,颈面之上都被蚊虫叮了好几个大包,就是没等到那个早该出现的人。
“这个小江大人,莫不是数忘了一天?”简是之自言自语,又有些忧心,怕她会不会出了什么事情,便欲亲自往去东宫瞧瞧。
至东宫转了一圈,也没寻见人,问了宫人,只道江大人一个时辰前已然离宫,尚未归来。
简是之不免心内犯起嘀咕,生出焦急,便顺着大小宫道开始找寻起来。
行至一偏僻小路,眼前忽有一道白影掠过,惊了他一跳,他连忙缓了缓神,由于出门时走得急,并未提灯,眼下便也只能乘着点点月色,往小路更深暗处去,追寻那道身影。
越往内深入,简是之便越觉心惊,四周景物渐渐慌乱破败,连路旁几步一设的照明烛火也没了,四周杂草已然吞没小腿,将前路都隐去了,再一环顾周围,惊觉此地异常陌生,他生长于宫廷十九年,竟从未到过此处,当真是诡异莫名。
更骇人的是,仅存的一丝月色,眼下竟也不合时宜地被层层乌云掩去了。
简是之咽了咽喉咙,周身瘆得发凉,只想快些离开这个地方,仓促间向后迈出一大步,却听得“哐啷”一声,不知一脚踩在了什么东西上。
他当即被吓得一身冷汗,整颗心都要从嗓子里飞出去了,下意识大跳到一旁,垂目看向脚下,只见点点亮光,紧接着四周亮起了烛火,他才看清眼前的情形,有几个身着白衣戴白帽的人不知何时凑了过来,个个面如死灰,空洞的眸子里似是满带怨气。
简是之陡然呼吸一窒,心中暗暗盘算,随即大惊,七月十五,今日正是中元节!
那面前这几位姐姐,怕不是,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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