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钟燕纾的关系?”
“我是她的家政工,我爱慕她。”
“你和被害人钟深之间,是否曾起过争执?”
“起过。”
“缘由?”
“我看到钟深在强迫燕纾,差点把她掐死,冲上去打了他。”
“你是否憎恨被害人?”
“是。”
“嫌疑人钟燕纾是否有教唆或引导你对被害人进行投毒?”
“没有,她不知道我投了毒,直到他临死之前,还想着叫医生抢救他。”
听见有人保释自己,燕纾以为是钟歧。可当她走出来,看到的却是郑霓,还有身后的钟夫人。
见到燕纾,她冲上来掐住她的脖子,“你这个贱货!你是不是要吸干钟家的血才算完!你害死了我儿子,我的钟深!他死了——他被你活活弄死了!你满意了吗!”
饶是她叫得再凄惨,燕纾只是面无表情地被她掐着摇晃,面露青色,喘不上气。原来掐人这个喜好,还有基因遗传的。
听见响动的警察们赶紧跑出来,扯开不停挥舞双臂的钟夫人。
“请勿喧哗!您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但请保持冷静!”
“我怎么冷静?我的儿子死了!”
眼见钟夫人把战火转移到他们身上,燕纾靠着墙慢慢缓和过来,跟在郑霓身后走出警局。哪怕是在这个地方,还能听到里面传来钟夫人撕心裂肺的喊话,一口口地喊着“贱人”。
门外竟站着两个男人,钟歧和贺庭。
还没等贺庭张口说话,郑霓倒是叁两步跑上前去,挽住贺庭的胳膊,转过来面对燕纾时,笑得格外灿烂。
“虽然听说你已经解除嫌疑,但我还是要谢谢你。”她和贺庭紧握十指,“终于,我可以摆脱那个无聊的婚姻,拥有真正的爱情。”
“纾纾……”贺庭却抽出胳膊,想向燕纾走过来。
郑霓瞬间变了脸,拽住他。
钟歧就像是看戏似的。他赶过来,更关心的是遗嘱问题。从成年后被分配到钟家第一份资产开始,钟深和他一样,就已经在立遗嘱,逐年更改。
可燕纾没什么表情,反问郑霓:“和他在一起,你很高兴吗?”
“我当然高兴。”郑霓对她的问题感到无比惊讶,这有什么可质疑的,“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和贺庭分手吗?因为我发现他藏着你的照片!而且那张照片,是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发给他的自拍。可是他把我的部分剪掉,留下背景里路过的你。钟深也是,他在离岸基金公司办了信托,受益人填的是他和你,这几年他把多少资产转移到你的名下,你只顾着签字,根本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吧?倒是便宜你了!哪怕离婚、哪怕他死,我都分不到一毛钱。你知道,我有多嫉妒你,多想变成你吗?还好,还好贺庭最终是我的。”
燕纾甚至都懒得去问贺庭为什么突然转变,什么时候转变的。
她对贺庭的指望,只有那一件事。
“容昭乐的官司,我会接手。但是钟家不会轻易放过他,钟深又是社会知名人物,话题度和关注度都会很高,胜算不大。”贺庭哑着嗓子告诉她,这或许是他能做的唯一补偿,“你希望我怎么为他辩护?”
按照原本的打算,她应该让他能永远闭上嘴最好。
只有这样,一切故事才会止步于此。
“你没必要嫉妒我,如果可以,其实我希望我是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好过是我。”燕纾看到郑霓那令她无法理解的得意,钟歧看好戏的状态,转过来对贺庭说,“我希望……尽你所能。”
距离开庭还有很长的准备时间,但媒体和八卦周刊已经把这件事传得沸沸扬扬。
知名企业家被投毒致死,其中的爱恨纠葛,还夹杂着兄妹之间的秘辛,甚至是整个钟家的内部丑闻。无论是官方报道还是小道消息,全都戳中时下群众最喜欢看的热点。
而作为故事主人公之一的燕纾,只是趁大家都不在时,往宋谈西的办公桌上递了辞呈。
叁十天的工作交割,她一天都没出现——不过她现在已是他们的股东,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们反倒指望着她发工资。
跳舞的那天,他好像就有了这种感应,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还是以这种形式。
燕纾走在江边步道,这时候正值工作日的下午,没有多少人聚集,不像傍晚那么热闹。她面对江水,小臂撑在栏杆上,气温在渐渐降低,有入秋的迹象。
所以,扑到脸上的风,都不似夏天热烈。
直到现在,她还是无法彻底接受钟深已经身亡的事实。尽管她亲眼看见他倒下去,她亲自喊来救护车——更早,她亲手给网上偷偷下订单的容昭乐送去货物。
报纸上已经刊登他的讣告,她出席了那日的遗嘱宣读,还被钟夫人扯着衣领摇晃。现在的她继承了钟深遗留下的大部分财产,哪怕只是躺在家里什么都不做,也能过够奢侈的一生。
钟家给予她的,她一分不少地全部夺走,但还是虚幻得不真实。
今天的江水也这么浑浊啊,燕纾失神地看着,不知道里面藏着多少东西。
或许某一天,她想开了,也就跳下去了。
-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