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白天的对话,“太太让你回家去。”
“回家?哪个家?”钟深有些发困,眼睛朦胧得快睁不开,打了个哈欠后,一段指节探入那片滑湿之地。
“你和郑……小姐的家。”燕纾深吸气,才得以不被他的动作打乱节奏。
提起这个人,钟深顿时清醒。他把手从她体内拿出,掰过她的下巴,看燕纾此刻的表情,“你在怨我?”
“我没有。”可她现在的样子分明不是毫无怨言。
“撒谎。”他与她相处十几年,她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动代表什么意思,钟深早已摸清楚。她在他面前演的戏,大部分都骗不过他。
燕纾避开他的目光,“我只是觉得不够有尊严。”
可是尊严这件事,从她被钟家收养的那一年开始,就已经被献做祭品。
钟深当然明白,他揉搓着她的乳尖,在她的颈侧似有似无地亲吻,“纾纾,我能给你很多,宠爱、财产、事业,数不胜数。可是唯独,有一样东西我不能给你,那就是尊严。”
从她为了逃避钟家的安排选择依附于他开始,钟深就把燕纾当成了所有物,而所有物不需要尊严。
“我知道。”燕纾看向旁边的窗帘。
精美的花纹,设计独到的图案,它们只是静静悬挂在窗前。只有风吹过——只有风吹过时,它们才会轻轻地,发出那么一丁点摆动。
钟深下床,从包里取出两份协议,“你要是知道,那就把它们签了。”
燕纾扫了眼标题,是两份财产转让协议书,赠与人钟深,受赠人钟燕纾。如果不是这两份协议,燕纾都快忘了,她写在身份证上的,是这个名字。
他大手笔地送给她这么多资产,无非是想告诉燕纾,接受了物质上的救济,就别再谈精神上的昂贵。
燕纾拿着这两份协议,阅读里面赠与的东西,土地、房屋、车子,甚至还有股份,可谓大方至极。
她笑了,问钟深:“有笔吗?”
钟深把签好的协议放回包里,穿上衣服。
燕纾把他送到门口,替他打好领带,在脖子下方系紧,看起来无比正式。
她正要出言相送,有人按门铃。
燕纾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离门更近的钟深便推开。门口站着的,是贺庭。
“你找谁?”钟深不认识贺庭,更不把他放在眼里。或者说,钟家小少爷,从没有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贺庭。”燕纾看着他。
贺庭瞧见燕纾的手刚从钟深的领带前收回来,看他们之间的距离,似是对二人的关系有了初步判定。但他没说什么,只是对燕纾:“上次来你家敲门,开门的是一个男生,说我找错门了。可是后来我问咱们的同学,没人说你搬过家。”
他像是故意,要在钟深面前提起“别的人”。
钟深嗤笑。
“我先走了,公司还有事等我处理。”他换上鞋,从贺庭身旁走过时侧头,像是对燕纾,更像是对贺庭说,“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