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刻入玉牒这件事还是给了周琰一点旖旎的遐想:师父会不会愿意上我家的族谱呢?
虽然江逾白不一定稀罕百年之后入老周家的祖坟,但是江逾白是个孤儿,没有亲族,上次死了一回,春无赖也只能在飘渺山上给他立一个孤零零的坟包,据说春无赖看了都觉得心里凄凉。
......想那么多干嘛。
周琰回过神来,不再心猿意马。正好断蒙敲门进来了他吩咐断蒙快马扬鞭去了趟飘渺山,把春无赖也给捎上了,就是要看看江逾白还在不在。
春无赖下山时脸色奇差,又气又怒。断蒙此刻也犹犹豫豫地不知道该不该把事情全部告诉周琰。
周琰:怎么了?
断蒙:禀王爷,公子确实在飘渺山出现过。不过他只停留了一夜,其后就取了马离开了。春大夫上了一趟山,他说......
周琰微微挑眉,难得见断蒙吞吞吐吐。
断蒙吸了一口气,终究是继续说了下去:......他说,江公子的墓被人掘了。
周琰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你说什么?
据说是被掘了墓,开了棺材......里头什么也不剩了。
周琰心头一震,血气涤荡。断蒙急忙劝慰道:王爷!保重身体啊!
周琰挥手让他退下,心头却乱的不行。
师父是不是都看见了?
看见了自己的墓......还看见自己的坟已经空了?
他有种更可怕的遐想。江逾白不可能带走自己的尸体,那么他是发现了什么,怀疑自己的尸体不在了,这才亲手
一时间,周琰周身内力暴起。
他明显也猜到了谁能做到这件事......却比江逾白本人要怒上好几倍,恨不得把那人拖出来千刀万剐。
当啷,窗外一声轻响。
周琰冷着脸掀开窗户......却猛地对上了一双泛着青白色的、死寂的瞳孔。
正文 四十一
夜雨初歇。
一轮残月挂在枝头, 照亮了院落的一部分, 从窗边看去像是铺了一层霜般寒冷。
周琰保持着抬窗的姿势,与那对青白色的瞳孔相对, 只皱了眉,一言不发地将视线转移到这个不明来历者的身后
又有几个身形不一、年龄各异、瞳孔却都蒙上一层青翳的人往周琰这边看来,随后往窗户的方向迈了几步。一开始只是蹒跚漫步的速度, 待周琰将窗户放下时, 他们已经流着涎水、健步如飞地奔跑来了。
断蒙也透过窗户看见了这一幕, 唰地一身滑剑出鞘,在寂静无声中蓄势待发。
周琰的下巴抬了抬, 断蒙会意, 取了一旁柜子上的弓箭, 如只鸟儿一般跃起,轻轻巧巧地趴上了房梁。房间外杂乱的脚步声愈来愈近,周琰呼啦一声熄灭了灯, 从墙壁上卸下挂着的长剑,贴着墙角,放轻了呼吸。
哐啷一声,门被狠狠推开。为首的男人低吼着扑了进来, 一眼瞧见了站在房梁上的断蒙。断蒙搭箭、拉弓, 箭矢如流星一般和男人的头顶擦边而过。男人忽视了利箭,丝毫没有犹豫地继续扑上去, 其后一个瞳孔青白的人紧跟着他, 却在迈进门槛的一瞬间被狠狠击中膝盖、踏上胸膛, 随即整个人飞了出去,发出一阵沉闷的落地声。
哐啷,周琰关上了门,插上门闩,任门外的拍击和野兽般的低吼声此起彼伏。月光透过门上的缝隙,将门外的人影倒影地张牙舞爪。
好在这些怪物只有五六个,尚不足为患。这里是刺史府,门都是用最好最坚硬的木材制成的,这些人行动诡异,力气和速度却还没有超越常人,这门一时半会儿还散不了架。
被关在门内的男人落单了,恍若无所觉一般伸手去够断蒙。他跳得还挺高,断蒙在狭窄的房梁上来回折腾,却硬是连个衣角都没被男人抓到。
男人见拿断蒙没办法,扭头紧紧盯住了周琰,喉咙一阵急促而短暂的嗬嗬声,挥舞着苍白细瘦的青灰色双手向他扑来。
周琰未抽剑出鞘,将剑一横抵住男人的手臂,换手将剑翻转的同时狠狠绊了男人一角。男人双手被制住,被周琰的力道仰面撂在了地上,断蒙见状从房梁上越了下来,从袖子里掏出一卷坚韧的绳子,将男人的手脚统统绑住,又将他捆在了一旁的柱子上。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周琰将手伸到不断挣扎的男人面前,男人伸长了脑袋想要啃上他的手,却被周琰嫌弃地用剑一抽,抽掉了两颗牙。
属下不知。断蒙仔仔细细地端详着形状癫狂的男人,扳住他的下巴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会儿,扒拉完他的眼皮后说,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还活着。
可不,活蹦乱跳地想要咬人,力气比一般人都大些。
周琰沉思了一会儿,忽然开口:你看他的样子,像不像是中了蛊?
男人没有明显的伤口,精神却错乱如野兽。围拢他们的这些人是成群行动的,说明其后甚至还有人在操控。
要做到这一点,以周琰见识过的手段来看,只有用蛊。
......断蒙用沉默赞同了周琰的说法。
他们在刺史府里将那男人好一顿折腾,一会儿蒙眼一会儿塞耳,一会儿用水一会儿用火得出的结论是,他们如常人运用五感追捕猎物,身体如常人一般脆弱,却不会对显而易见的危险产生惧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