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瑾立即凑过去看。
还不等她与兄长先说什么,就听阿季自己虚弱地道:“你们想知道什么?只要我知道的话,可以坦白出来。”
阿季居然愿意开口了。
灵瑾微微露出些许惊讶之色。
“……你愿意说了?”
“嗯。”
阿季已经得到了止血,又用了草药止痛,应该情况还好,但他毕竟受了重伤,声音相当气虚。
他定定地看着上方。
许久,阿季眼中流下一行细泪,他相当勉强地抬起手臂想要遮挡。
阿季似是自嘲地扯了一下嘴角,轻轻地说:“原来如此,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我的祖父母杀了我父母,因为他们讨厌我这个混血,也连带着讨厌我父母。
“而我从此憎恨普通血统的灵族,加入了永顺陛下的阵营,也随之仇恨一切敌对阵营的人,因此杀了阿涟的兄长。
“现在阿涟恐怕也像当初的我那样,开始仇恨我这样的人了。也难怪她想杀我,因为我也做了同样的选择。
“我明明那么恨祖父母,却做了和他们一样的事,也让当初的我类似的事,发生在了别人身上……只是万幸,阿涟最爱的兄长原本也是混血,她至少不会因为我,迁怒于所有的混血。”
灵瑾与寻瑜静默。
不过阿季似乎也不需要听众,他只是自己心里堵得难受,所以才将这些说出来罢了。
阿季道:“我告诉你们吧,只要是你们想知道、而我能回答的,我全部都会说出来。
“就当是赎罪。不能再让这样没完没了的事情,再度持续下去。
“我们来水陆城之前,面见过兽君本尊,知道一些卧虎城的军备还有布置……不过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内容可能滞后了。”
灵瑾心头一顿。
这正是他们想要得到的信息。
直觉是正确的,这三个俘虏果然不同于普通士兵。
“没关系。”
灵瑾立即说。
她想了想,又道:“我们想要结束三族间的斗争,只要顺利得到结果,不会过分为难兽族和混血的平民。你的决定是正确的。”
灵瑾这句话,似乎让阿季的良心得到了一些安抚。
他停顿片刻,又道:“阿涟大概永远都不会想见我了。不过,你们能帮我对她说声对不起吗?其实也不是想求得她的原谅,我这么说,大概更多是希望我自己能好受一些。”
灵瑾一顿,应道:“好。”
*
同一时刻。
兽宫。
永顺独自坐在空旷的金殿中,手中仍然捧着红绸所罩之物。
“陛下,安念将军被抓,已经有小半个月了。”
一位仙官颤颤巍巍地匍匐在他面前,谨慎地想要求得兽君的判断。
“与他一同被抓的,还有我们安插在水陆城多年的线人。他们一直能收到卧虎城发出的重要下去,知道的事情不少。陛下您一直没有决断,这样下去,会不会……”
仙官想说的,是那些暗探会不会无法抵御翼族军队的威逼利诱,将事情都说出来。
这显然对兽族军队不利。
半个月来,朝廷中人心惶惶,大家都在担心这个。
可是,唯有兽君,始终没有太大反应,仿佛根本不在乎。
君主的态度,就像……他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他对此早有准备一般。
永顺甚至没有听完他说的话,就摆摆手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是。”
仙官有话难言,只好退了出来。
穿行在玉栏朱漆的兽宫长廊中,沉默的宫人低着头从他身边走过。
在这样沉闷的寂静中,兽族仙官忽然心里打鼓,感到一种沉寂的恐惧。
最近,卧虎城越来越冷清了。
百姓们平日里都门窗紧闭,非必要不会出门。
而且莫名其妙的,朝廷里的仙官也越来越少。
昨日上朝时,能来的人,又比上个月少了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