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玦下意识偏头想跟魏澜说句话,这么一动作,一众原本追着他的视线顺着挪到了魏澜身上。
“你这阉狗!就是你祸乱朝纲弑君篡位!”
魏澜抬眸,眉头一挑。
“还有那个妖女!想等她带人来?做你的美梦去!我现在就把你千刀万剐,看她是幸灾乐祸还是不得好活!”
他说完,却见那大太监原本不起波澜的眼神一瞬间犀利起来,原本俊秀的面容上竟瞬间蒙上挥之不散的阴鸷,以至于他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一时骇极,竟然后退了一步。
在一众战友面前让一个阉人震退了脚步,他一时间恼羞成怒,就朝着魏澜走过去。
可不等他做什么,身后陡然传来一漠然的女声。
“御林军在此,尔等束手就擒,死罪可免。”
祁玦面露喜色,没想到宁晚心的支援竟然这般迅速。魏澜却眯起一双眸子,并未言语。
不论是叛军还是皇帝一行,闻言都朝那道声音的方向看去。
宁晚心仍是游街那一身浓墨重彩的打扮,提着一柄长剑,一头墨黑的长发尽数披散,随着呼啸的风雪扬起。
叛军哗然。
须知天坛各个出入口已经被他们的人封闭堵死了,这女人是如何进来的?为何他们没听见一点儿声响。
“休听她信口胡说!”那小头领是个聪明的,笃定地说:“御林军绝对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过来?”
宁晚心勾一下唇角,抬起手朝后上方指了指,“这位将军……连御林军的旗帜都不识得了?”
天坛高而厚重的围墙外,旌旗的一角缓缓滑过。
那小头领的脸色瞬间黑沉。
宁晚心将剑负在身后,盯着他道:“我相信你们是受到秦王的蒙骗,现如今,陛下未有大碍,大祸尚未酿成,诸位不畏死,但请想想自己的家人,回头是岸。”
不得不说宁晚心一番时机把握的极好,先兵后礼,点明御林军已到,在叛军心神不定犹疑的时候,抛出这番怀柔的言辞,足以动摇不少数只奔着荣华富贵去的叛军。
情势顷刻回转,祁玦趁机上前一步,走到将他们团团围住的叛军面前朗声到:“朕与诸位说起来并无实际的仇怨,你们此次行动,活罪难逃,但是朕保证,死罪可免。并且朕会安排臣子将你们的苦衷收集起来,倘若真有冤屈,朕一定替诸位作主。”
“这是真的吗?”
“不会骗我们?”
“要不是身上背着重税,家里揭不开锅,我也不会来这里。”
祁玦听着叛军阵营里炸开的讨论声,再看向脸黑沉如锅底的叛军小头领,心里明亮不少,笑道:“朕一言九鼎,在场众人,皆为证人,若朕食言,大可……”
他没注意到叛军的队伍里一人忽地抬头,手里金属的银光一闪,在混乱中摸到了他近前……
最快反应过来的是魏澜,此时最近的侍卫距离祁玦也有一段距离,想要就要恐怕也来不及。
宁晚心始终留一份心神注意着这边的情况,看见魏澜的动作,漆黑的瞳仁骤缩,脑中仿佛被重击一般,朝他的方向疾奔而去。
同一时候,自私自利狠辣非人的宦官魏澜一把将祁玦拽到自己身后。
锋利的匕首穿透夹棉的袄袍,扎进魏澜的皮肉里。
变故突生,偌大的祭坛一刹静默。
暗色的血液融进细腻的雪地里,晕开一朵一朵血花。
第60章 难解 没收她的糖瓜子,又让人备了新炒……
御林军护驾及时, 燃烟为令,神武营与其里应外合,将秦王率领的叛军降伏, 生擒逆贼祁容。
说到此事,也由不得人不捏一把冷汗。祁容需要赶在祭天大典时起事, 布置仓促, 短时间无法让人马大批冲破护城河防御, 是以主要的人马都在外围扎寨。本以为安排的人手破城足够,却没料到魏澜和宁晚心反应太快,将他的布置搅得一团乱。
而倘若真让他破城, 退一步说,当时混在天坛的人中有一秦王的亲信,见势不妙动手打算先解决了皇帝再谋其他,实际上他也确实行动了,只是结果并未如他所料罢了。如若祁玦本人当真有个三长两短,祁容都是绝对的赢家。
皇帝的人并未有大折损,除了……以身挡刀的魏澜。
如今太医院医术最好的几位大人都在偏院的寝房内给魏澜诊治。祁玦同宁晚心并排站着,脸一个胜过一个惨白。
“都是朕的不是,若是当时没有走到侍卫前头, 若是没让阿澜抢到身前……”
宁晚心亲见魏澜被匕首刺中开始,脑中便一阵眩晕, 胸腔之间气血翻涌,她却根本顾不上, 只一瞬不错眼地盯着不能再熟悉的寝房闭紧的门扉, 闻见他失魂落魄的声音,强自定了定神,刚想开口说什么, 房门却被推开,走在当前的是沈太医。
他脸色相当难看,宁晚心只觉脑中又是一阵轰然,眼前竟然出现片刻空白,一时间五感仿佛尽失一般,膝头力道一松,撑不住踉跄了一下。
她抬手制止要过来扶她的咸庆和青鱼,抬眸看向沈太医,从来清澈的眸子里不知何时涌上了通红的血丝。
“请您再说一次,他怎么了?”
沈太医叹了口气,道:“匕首捅伤的地方在右肋,伤口并不致命。”
众人听闻这句话,心头不松反沉。
紧接着,便听他道:“可匕首尖端涂了一层毒药,老臣等无能,未能查出此毒出处,只能尽量吊着魏大人一口气……”
祁玦心神不稳之下,一时悲怒交加,眼中亦是一片通红,喝道:“连毒都解不了,朕养你们何用?!”
宁晚心不知想到了什么,强自镇定下来,问道:“如若能知晓此毒缘何,大人可能解毒?”
“七分把握,三分天意。”沈太医并不敢托大,实事求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