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晚心不满地拉着他胳膊摇摇晃晃,“那以前不是你说的……姑娘要是想吃,就给做点糖蒸酥酪啦,茯苓糖糕啦,栗子糕葱油饼子也成啊。”
“你怎么不干脆给杂家报本菜名呢?”魏澜嗤笑,“更别提那时候是傻子的特权。”
宁晚心:“……”早知道还不如不恢复神智,最起码日子过得舒坦惬意。
“那普通人过得还不如傻子,也说不过去啊……”她自己在哪儿嘟嘟囔囔,魏澜推开她自出了门。
不多时,咸庆打着哈欠,手上托一漆盘进来,“外头太阳正毒着,小厨房里蒸笼似的,非要吃这些热腻费功夫的东西,小厨房那头掌膳嬷嬷骂了我好半天。”
焦糖的香味扑鼻,可不是糖蒸酥酪。
碗还烫着,咸庆不让她用手碰,把东西搁在桌案上,垫着布巾掀开覆在碗盖上的锡箔。
宁晚心闻见咸庆的话,也觉着自己给人添了麻烦。然而再多愧疚也越不过魏澜去,宁晚心笑嘻嘻地问咸庆,“是你师父让你找人给我做的?”
“不然呢?”咸庆翻了个白眼,“这大太阳的谁理你。”
宁晚心“嘿嘿”一笑,往自己橱柜里取出两小块金锞子来,“给咸庆公公赔罪啦,呐,一块给你,一块你帮我转交给掌膳的姑姑那里呗。”
咸庆本也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宁晚心能来这一手,确实有点儿被惊着了,意外地道;“真是出息了,赏人都会了?”
宁晚心始终笑呵呵的,或者说自打宫变之后,她除了给族人立衣冠冢那日,剩下的时候都没甚不高兴的。
咸庆有些好奇,“你哪儿来这么多钱?一出手就一块金锞子,金的。”
“陛下赏的啊,”宁晚心使小瓷勺舀了一点儿酥酪,入口尚有些烫,她“嘶”了一声,吐吐舌头,“赏了二百两金,前面用了些,还剩下不少。”
咸庆给她倒一杯茶水递过去,逗她:“差点都忘了,您是郡主了,咱们可能再跟您没大没小的了。”
宁晚心抬手在他肩上拍了下,“那我还是你师娘呢,也没见你跟我见过礼。”
两人正闹着,外头守门的小内监过来说,常平宫的安嫔娘娘想见嘉瑞郡主。
“见我做甚?”宁晚心摸不清安岁禾的念头。
“该是着急了吧。”燕帝驾崩,礼部已在拟定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封号,择日薛皇后和敬妃就要跟着一起搬出皇宫。有子嗣的嫔妃已经安排妥当,无所出的妃嫔去向也在安排,逃不出守陵和打发去皇家庙宇为燕帝祈福。
咸庆对内务府那边的情况如数家珍,猜安岁禾八成是不想去守陵着急了,同她这般那般一说,说明白前因后果,就想跟那小内监说,让去回绝了。
开玩笑。安岁禾如今何等身份,宁晚心又是何等身份。
一个嫔位的先帝后妃传郡主过去见面,说出去也不怕笑掉人家的牙。
宁晚心却对那小内监点点头,说:“应下。”
咸庆微微瞪大眼睛:“你说啥?应下?”
宁晚心笑他:“怪不得你师父出门都带着咸福不带你,咸福公公,喜怒不形于色一点儿,你这样半点威严也无,怎么管人?”
咸庆气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怎么个人,让她欺负得都忘了?她一求你就心软想帮忙了?”
“谁想帮忙了,”宁晚心转回屋里翻自己的衣柜,口中道:“安岁禾鬼主意多,辞了一回,下回总还有旁的幺蛾子要使,倒不如干脆一点儿瞧瞧她要做甚。”
“你别干看着,帮我找那件暖杏色银绣珍珠的袄裙出来。”
咸庆觉得倒也是这么个理,过去帮她找衣服,问道:“你不是不喜欢那件,嫌颜色累得慌珠子晃眼睛来着?”
宁晚心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咸庆瞬间明了。
宁晚心素来不喜这些花里胡哨的装饰,但是安岁禾喜欢啊,她不是爱比较这些外物么,宁晚心就偏穿给她看。
果然,安岁禾见了宁晚心一身华贵装扮,先是一怔,眼中那抹妒忌和不甘藏都藏不住。
宁晚心淡淡一笑,“许久不见了。”事到如今,她也不知该唤她娘娘还是闺名,干脆什么也不说,就这样吧。
安岁禾垂下眼帘,半晌淡淡道:“你是不是以为我叫你来,是想要你帮我寻个去处?”
“你放心,同样的事情,自取其辱一次就够了,我不会再那般傻地期待你会真心帮我。”
宁晚心微微眯眼,“这么久以来,你就是依着这件事告诉自己,是我不顾情谊,是我对不住你,以此来恨我的?当真可笑。”
安岁禾猛地抬头,“如果不是你不肯帮我……”
“为何你总要旁人帮你呢?你自己为何不肯堂堂正正做一些事情?”宁晚心看她的眼神不带分毫情绪,同魏澜盯人的神情如出一辙,她说:“当日我同你说的清楚,我二哥已有心上人,母亲已经请媒人打听了,母亲绝不会因你一句不想嫁入燕王府就毁了二哥一桩姻缘。并非是不留情面,就算换成是我,也没有这样的道理。”
“你就因为这一件事指摘我袖手旁观,全然忘记我母亲昔时如何待你。安岁禾,谁才是白眼狼?”
安岁禾垂头,半晌没有作声。
宁晚心没等来她旁的话,也不愿意再理会,起身欲离开。
转身的时候,安岁禾的声音幽幽传来。
“我不必求你帮我,因为魏澜会做。”
宁晚心眉头一皱,不明白她为何要扯上魏澜,“你威胁他?”
“威胁?”安岁禾讥讽一笑,“哪里是威胁?春风一度罢了。”
“魏大人床上弄人的手段真够狠的,你同他日日相伴,可是辛苦了。”
宁晚心面上神色冷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