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素是开心和激动的,这两个月她过得并不是特别好。心理诊疗的过程,像是让你把曾经的痛苦拿出来,一点点撕碎。这个过程,比痛苦本身还痛苦。
好在现在,林素把所有的痛苦都撕完了。她划着船,迎着风暴抵达了终点。
“要是有什么不对,随时回来找我。”汪佳桦抱着怀里的林素,在她单薄的后背上轻轻拍着,她像是一个长辈一样的叮嘱着。
林素听着叮嘱,下巴搭在汪佳桦的肩膀上,笑了一声,乖巧道:“嗯。”
“当然我是不希望和你再在诊疗室里见面了,所以一定要好好的生活。”汪佳桦道。
“好。”林素答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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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和汪佳桦好好道完别后,林素离开了汪佳桦的诊疗室。
诊疗室外,走廊空荡荡的,只有光和风吹在走廊里。林素站在空荡荡的走廊,目光落在了陶牧之诊疗室的方向。
早上去爬山的时候,陶牧之问过她诊疗的事情。他问她诊疗什么时候结束,林素当时不知道,也就说了不知道。陶牧之很少过问她诊疗的事情,不知道今天早上怎么就问了。她问他问这个做什么,他说没什么,林素也就没再问。
现在,她痊愈了,她脑海中空荡荡的,在空荡荡的脑海里,就浮现了早上的这个情景。
他为什么这样问?
林素和陶牧之现在是住在一起的,他照顾着她的饮食起居,带她爬山,帮她喂鱼,甚至陪她回家,也带她回他家。他们还拥抱过,接吻过,有过很亲密的肢体接触。
他们好像已经在做着只有很亲密的关系才会做的事情。而实际上,他们的关系非常脆弱,仅仅靠着陶牧之说的“我要对你的心理疾病负责”这点微薄的责任心支撑着。
而现在她痊愈了,陶牧之这点微薄的责任心在他们两人之间也不复存在了。
那陶牧之早上问她这个问题是为什么呢?
是想快点离开?还是想离她更近?
这两个结论像是坐落在了天平的两端,这个天平很敏感,甚至细微到一毫克的变化,都会朝着另外一旁彻底倾倒。
林素的心像是悬在了钢索上。
她痊愈了,她的世界也要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林素这样想着,她朝着陶牧之的诊疗室走去。
陶牧之所在的诊疗室和汪佳桦所在的诊疗室位于走廊的左右两端,要从汪佳桦所在的诊疗室走到陶牧之所在的诊疗室,中间会经过护士台。
林素朝着陶牧之的诊疗室走着,在路过护士台时,护士台后的小护士们还在聊着刚才没有聊完的话题。
“陶医生这个病人的时间有点长啊,快三个小时了。”
“对啊。不过时间这么长的话,看上去就不太像病人了吧。”
“但是要是私人的话,不好在陶医生工作时间占据他这么长时间吧。”
“也不一定。如果陶医生没病人,那位女士不打扰他的话,那也没什么吧。对了,她可以在催眠的躺椅上休息。反正帘子一拉,也不影响陶医生。”
林素听着小护士们的话,就这样停在了护士台前。小护士们也察觉到了林素,看到林素,小护士热情地道:“林小姐,您诊疗结束啦?”
听到小护士打招呼,林素回过神来,回头看向了她们,后点了点头:“结束了。”
“那您要离开吗?”有小护士走出来问道。
她的心理医生是汪佳桦,刚才她和汪佳桦的诊疗结束了,她确实应该离开。
“对的。”林素道。
听林素说完,小护士笑着道:“那我送您去电梯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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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素被小护士小护士送上了电梯。
上了电梯,小护士还贴心地给她按了一楼的按钮。按完之后,小护士回到电梯门口,抬手笑着冲她挥手再见。
电梯门随着小护士挥手的动作缓慢关合,不一会儿,电梯门关上,小护士也被隔绝在了电梯外面,电梯开始下行。
林素站在空荡荡的电梯里,抬眼望着电梯上变幻的楼层数字。随着数字越来越小,林素的胸腔内像是被寒气刮过,又干又冷。
电梯还在下行着,林素的心也在下沉着。她的心脏下坠,扯着她的嗓子都有些酸涩的下坠感,她动了一下喉头,望着电梯上的数字变成了“1”
“叮”电梯门开了。
现在这个时间,临近下班,又没下班,不管是病人还是医生护士,都没有人用电梯。电梯在一楼开了门,不管电梯外面还是电梯里面,都只有林素自己。
门一开,隔绝的空间随之敞开,外面的风吹了进来,吹在了林素的脸侧。她望着寥寥几人的大厅,她的心像是被凉风吹过的的荒野,野草簌簌作响,林素的心脏像是被粗壮的野草割伤,又疼又难过。
在这种又疼又难过的感觉之中,林素点了一把火。
火烧过野草,熊熊燃烧,把野草都烧没了。烧没了野草,她胸腔里的火也还没灭。林素伸出手,重新按了诊疗室所在的楼层按钮。
她不能就这样!
林素把她从汪佳桦诊疗室出来时搭的那个天平拆了!
什么啊?
陶牧之今天早上问她,什么时候诊疗结束。他这样问,要么是想早点离开,要么是想跟她更近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