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管什么仁义道德,只要是来钱快的法子,没有他没尝试过的。
期间也发过几次财,但总也守不住,后来年纪大了,争不过辈出的后浪,只好金盆洗手,开了一家杂货铺度日。
但是秦素北知道,就算是金盆洗手,白衫也不甘心完全隐退,消息依然灵通,她接近他,最初是想旁敲侧击地打听一下城中最近有什么可疑情况的,最后却顺藤摸瓜地查出他在为周信鸿做事。
“开心不?”她眉眼弯弯地问道。
在席和颂的印象里,秦素北的眼神,鲜少有这样……娇俏的时候。
对上这样一双眼睛,他突然觉得自己整颗心都被她占满了,一时词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开心。”半响,他才哑着嗓子,简短地回答道,“真的,特别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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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衫给周信鸿拉皮条,本来就纯属见钱眼开,这样的人,自然也做不到对雇主的秘密有多守口如瓶。
席和颂在杂货铺门口挂上休息的牌子,反锁了大门,半是恐吓半是利诱,不多时,就从白衫嘴里问出了他给周信鸿介绍过的人员名单,连带着几个同样为周信鸿办事的掮客同行。
席和颂问话的时候,秦素北就倚在柜台上,帮他誊写人员名单。
“白老板年纪大了,突然生了急症,该回家休养一段日子了。”席和颂探身看她写完最后一笔,便回过身来,用手背轻轻拍了拍白衫的脸颊。
“小人明白,小人这就回家,没有殿下的准许,谁都不见。”白衫立刻连连点头。
“我的车夫就在外面,让他送白老板回家?”
白衫知道这是席和颂派去监视自己的,然而事到如今,只要能活命,别的他都无所谓,立即点头赔笑道:“多谢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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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衫暂时还不能死。”从杂货铺里出来,与送白衫回家“养病”的车夫道别之后,席和颂小声向秦素北解释道。
她帮他查到了白衫,他却没立即治他的罪,他担心她会因此不高兴。
“我明白。”秦素北点点头,从白衫那得来的消息远比白衫本人重要的多,所以席和颂如何处置他,她其实并不太在乎,但见他还要多解释一句,她心里还是有点儿高兴。
离杂货铺三条街远的地方有个生意平平、毫不起眼的典当行,是豫王府暗卫的一个分据点。
席和颂将刚从白衫那弄来的名单交给典当行的老板,吩咐他查下去。
那老板应了一声“诺”,退下之前,顺便将这几日的调查结果汇成的册子一并交给了席和颂。
席和颂展开只看了一眼,唇角便微微勾了起来。
“还有什么好消息?”秦素北见状忍不住好奇地凑了过去。
册子上写的全是汉字,连在一起却组不成通顺的句子,她知道这是为保险起见设计的密码,席和颂教过她密钥,不过她还不习惯,读起来十分费劲。
“发觉周信鸿有问题之后,我便让大都统盯紧了城门,一旦出现可疑人士,便立即汇报给当铺老板,由当铺老板去调查他们的身份。”席和颂回答她,“我的一个老朋友,前些日子也进京了。”
秦素北直觉他这所谓的“老朋友”,并不是什么朋友。
果然席和颂微微顿了一下,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纥靖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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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拿在云筱琬家磨蹭了整整一天,回到明庆府时,夕阳西斜,天色也暗了下来。
一个侍卫,当值的日子里不声不响地失踪一天,回来还能像没事人一样去跟主子请安,这样的事情恐怕也只有他做的出来。
偏偏席和瑛对此也没什么不满,只不轻不重地数落了他两句便翻了篇,足可见其对邱拿的宠信之深。
而对于自己糟蹋了席和瑛满腔信任的行为,邱拿没有丝毫的愧疚,他垂着脑袋等席和瑛训完话,然后原地抻抻腰背,走到茶几上旁,将瓜果点心都拉到自己身前,兀自吃了起来。
“还没吃晚饭?”席和瑛也不计较他的失礼,开口关心道,“让厨房再给你做些新的,不要净吃些零食,对胃不好。”
邱拿就着壶嘴灌了一口茶,将嘴里的糕点咽了,才懒懒道:“殿下真要关心我,以后就在书房里备些酒罢。”
“饮酒伤肝,你还是……”席和瑛的声音戛然顿住。
——邱拿的衣服上,有几分药香。
那不是普通的药香,席和瑛自幼体弱多病,吃过的药比饭还多,迄今为止也只在身中“七绝蚀心”之毒那几天,在花独倾身上嗅到过一模一样的气味。
“殿下?”察觉到他的异样,邱拿停止了进食的动作,抬头看向席和瑛。
“没什么。”席和瑛摇摇头,不动声色地将邱拿从上到下细细打量了一番,最后在他的衣摆上,找到了好几处看起来像是药汤的污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