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不知是不是因为席和瑛太过年轻,他似乎没有考虑到,周信鸿能安排蒙古兵进京,就能在京中安插蒙古细作,这些细作隐藏于三教九流、各行各业,才是目前来说最大的威胁。
想到这里,明正帝轻轻叹了口气,向席和瑛道:“你先下去吧,此事如何处置,容朕考虑一下。”
待席和瑛退下之后,他一个人静默了片刻,继而再次长长叹了口气,唤了一声“长兴”,让他给自己端酒来。
掌玺太监刘长兴与明正帝同龄,从七岁起就伺候在他身边,是明正帝最信任的心腹之一。
酒壶刚刚搁到案上,明正帝便一把抄起,斟满一杯一饮而尽。
“陛下,天色尚早,还不到喝醉的时候。”刘长兴劝道。
明正帝皱了皱眉,但还是依言将已经送到唇边的第二杯酒轻轻抿了一口,便放了回去。
“论治世之才,郡王比不上豫王。”他抬眼看向刘长兴,面上毫无表情。
“郡王年纪还小呢,陛下春秋鼎盛,这些事不着急。”刘长兴知道他的心思,便慢声细语地安慰道。
“学问可以慢慢学,心性却是改不了的,不然也没有‘三岁看八十’一说,”明正帝说着又长长叹口气,短短一刻钟的时间,他似乎已经将后半生的气都叹完了,“何况,豫王仁厚,若他继位,郡王只要不惹事,一辈子衣食无忧总是无虞,反过来却不太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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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独倾假死之后,就一直留在云筱琬家中休养。
刚从假死中醒来时,他虚弱地连眼皮都睁不开,但也不过躺了两天就来了精神,不仅有力气活蹦乱跳了,还能喊席和颂过来继续治疗。
于是这日,豫王府还笼罩在小鬼医失踪的惶惶中,秦素北便与席和颂一起打着寻找花独倾下落的幌子来到了云筱琬的住处。
云筱琬的家不大,只有几间平房带一个小院,他们到时院门是敞开的,除了云筱琬与花独倾,宅子里竟然还有一位客人——邱拿。
此刻邱拿正蹲在院子里煎药,见到他们后一边摇着扇子一边解释道:“席和瑛进宫向皇上告你的状了,不用我跟着,我没别的事,就过来看看云女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秦素北与席和颂有些茫然地对视了一眼。
“我想跟云女侠成婚,看她会不会克死我,但是云女侠不愿意,我就多来走动走动。”邱拿耐着性子又补充了一句。
“你何时也开始信命了?”席和颂有些诧异。
“就因为不信,所以才想娶她。”邱拿眨了眨眼。
云筱琬听到院中有声响,料想是豫王到了,便推门出去迎接,正巧将邱拿这话听进了耳中。
秦素北注意到她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紧了紧。
“豫王殿下,秦姑娘。”云筱琬没有理会邱拿,只同两个来客打了招呼,便侧身邀他们进屋。
说话间,药炉上沸腾起来,邱拿殷勤地抢先云筱琬一步将药汁倒进瓷碗中,端着托盘跟在几人身后进了屋。
清音坊装潢典雅,奢而不俗,一物一什都极具韵味,云筱琬的家中,其简陋程度却是丝毫不亚于家徒四壁的浮生阁老宅。
当然秦素北看得出来,即便同样是简陋,人家随便的一件家具单拎出来,价格想必都是不菲的。
花独倾正瘫在外间一张靠窗的躺椅上晒太阳,他脸上还是没什么血色,人瞧着也瘦了不止一圈,不过考虑到他的伤势,却是恢复的相当不错。
“云女侠,你成过那么多次婚应该知道,找男人就应该找我这样帮你做活的,连自己吃的药都懒得煎的懒鬼,还是哪捡的扔回哪去罢。”邱拿将药碗搁到花独倾身旁的小桌上,乐呵呵地同云筱琬说道。
“……”花独倾一噎,偏偏一时想不到该如何反驳,只好无视了邱拿,同其他人攀谈起来。
“秦姑娘,这几日我不在,你那的碧落还够吃吧?”他向秦素北关心地询问道。
“花神医放心,足够的。”秦素北向他笑笑。
花独倾对她很好,她感觉得出来,所以就算他知道她的身世却死咬着不说,她也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