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席和颂动动嘴唇却没有出声,她心头一动,当即抬起没有受伤的左手,作势要劈下去:“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比你更疼爱孩子们,不会故意找借口克扣他们的开销!”
“我不是那个意思……”席和颂连忙赔笑道,“我只是没想到秦阁主这么替我着想,有些感动又不知如何开口而已。”
“算你会说话。”秦素北冷哼一声,摆摆手示意他赶紧滚蛋,不要继续在她面前碍眼。
目送着席和颂离开前厅,她才微不可察地轻轻叹了口气。
联络上了心腹,这位死乞白赖要留在浮生阁的豫王殿下,也该走了。
虽然他待在这里的时间不长,但到了分别的时候,秦素北发现自己也难免要有三分失落。
大概也是忙着筹划跟成隽接头以后的事宜,席和颂回了自己房间后,一整天都没有再出来,吃饭的时候秦素北让小月给他端一份过去,不多时小月又原封不动地端了回来。
“何公子说他不饿。”小月说,“我让他什么时候饿了喊我,我去帮他把饭菜热——。”
“不饿就算了,不用给他留。”秦素北摇了摇头打断小月的话,“浮生阁每天这个时候开饭,其他时间算作开小灶,得多交钱,他要没钱就饿着。”
豫王殿下早就吃不惯他们浮生阁的饮食,就算是她从酒楼定的酒菜,跟王府的厨子也必然有不小的差距,现在终于联络上了成隽,想必是再也不想让舌头跟着受苦了。
.
夏季日长,卯时天色还未擦黑,在外面溜达了大半天的成隽终于按照秦素北给的地址找到了这座挂着“秦宅”的旧宅。
怀着忐忑的心情上前敲了敲门,给他开门的是个十三四岁的黄衫小姑娘。
“请问,有位在状元街卖画的秦姑娘可是住在这里?”自报家门之后,成隽问道。
“世子说得是我大师姐罢?”小月让开门请他进来,“世子先进来坐会儿,我这就去通报。”
之前秦素北向她吩咐过,这几天不管什么人来,都一定要向自己通报。
她就觉得可能会有什么陌生人上门,但没想到竟然是定国公府的世子。
定国公世子找师姐又有什么事情呢?小月知道自己不该多管多想,但不知怎的,她直觉好像跟那位来路不明的何公子有关。
“秦姑娘,我将你的字拿回家去,父亲和兄友们全都大加赞赏,不一会儿便分完了,所以我只好上门叨扰,不知道秦姑娘家里还有没有存货?”
在前厅等了须臾,便见白天那位秦姑娘一个人来了,成隽连忙站起身,按照早就编排好的话说道。
秦素北却只是先过来确认一下来的人是不是真的成隽,而不是太子和皇后的人冒名顶替的,见确实是本尊,她没接成隽的话茬,开门见山道:“世子想见的人就在内院,跟我来罢。”
豫王殿下果然在这里!
秦素北轻飘飘一句话挪开了成隽压在胸口的巨石,他顿时喜上眉梢。
“多谢秦姑娘!”成隽向她长长一揖。
“世子客气了。”秦素北抱拳回礼,引他向院内走去。
成隽大概是个话唠,张了口就停不下来,路上便开始询问起秦姑娘是如何救下豫王的,殿下的近况如何,秦素北一一答了,他又开始关心起秦宅的日常。
这么说来一大家子人全靠秦姑娘照顾?那岂不是很辛苦?秦姑娘平时都做什么?秦姑娘要是遇到困难,不妨来投靠定国公府啊?
秦素北只嗯了几声当做回答,转眼间两人都到了席和颂房门口,成隽却还问的意犹未尽。
席和颂听到门外成隽的说话声,迫不及待地起身推开了房门。
“小隽。”他面带微笑,语气里还透着一丝亲昵。
“豫王殿下!”成隽立刻将方才跟秦素北的话题抛到了脑后,两步并作一步到了他面前,张开双臂就是一个大大的拥抱。
“好了,这才几天不见而已。”席和颂拍了拍他的后背,将面上的笑容敛去了三分,“我有正事要跟你商量。”
豫王殿下身上还背着毒杀太子的罪名,想也知道他跟成隽要谈的是什么,秦素北连忙再次抱了抱拳:“殿下和世子要议事,民女就先行告退了。”
“多谢秦阁主收容帮忙,在下才能跟世子顺利见面。”席和颂也抱拳回了个大礼,“这份恩情,在下一定牢记在心。”
可能是鉴于成隽也在场,秦素北没再跟他强调那二十万两黄金的事情,只客套两句“豫王殿下为我朝鞠躬尽瘁,我等百姓皆铭记于心,自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便离开了。
这么大方的秦素北,席和颂倒觉得有点不太习惯。
但转念一想,自己应该是为数不多秦阁主不假模假式客套的人,他又忍不住勾勾唇角微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