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守有站了起来,依然垂着手站立在天子面前。
“既然冯保于你有恩,想必在南京的时候,你也曾多方照拂于他,要不然,他也不会捱到竟日,朝中的那些官儿,我是知道的,若是有事情,他们未必会上,但是,落井下石,揣测我的意思,他们倒是很拿手的!”
“臣不敢!”刘守有回答道。
“是不敢还是没有?”少年天子哼了一声,很不满意的样子。
“臣不敢!”刘守有感觉自己身后,已经是汗流浃背了,天威难测,果然是诚不欺我,到底皇帝是什么态度,他到现在心里都没底。
“没什么敢不敢的,不忘本是好事!”少年天子叹了口气,“冯大伴和张居正不同,我将他赶出宫去,可不是想他被人关在府里,活活饿死!”
“陛下宅心仁厚,实乃冯公公的福气!”终于听到自己想要听到的话风了,但是,刘守有心里却是更加紧张了了起来,他知道,接下里的这一关,自己非常的难过。
“但是,你们锦衣卫居然告诉我,冯大伴居然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病死,哼,这念头病死的人还真不少,还恰恰在你去南京办差的的时候病死,这可真是巧的很啊!”
“陛下明鉴!”刘守有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臣去南京,是接家眷回京,顺便处理一下南京千户所的交接示意,并没有其他的事情,而且,以臣对冯公公的感情,知道冯公公若是重病卧床,恨不得日夜伺奉,哪里还有别的心思!”
“和你没关系么?”少年天子显然并不相信这一套说辞,眼光锐利的看着他:“你可知道欺君是什么罪名,你若是敢胡说八道,朕诛你九族!”
“和臣无半点干系,而且,冯公公病重之时,沈运之妻日夜伺候,沈运的妻兄就是我锦衣卫的百户,若是真的锦衣卫要对冯公公不利,冯公公初到南京的时候就可以了,怎么可能拖到今天!”
少年天子沉默了下来,似乎相信了刘守有的说辞,看着眼前惶恐不安的这个锦衣卫,天子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心里却是突然微微一动。
“你亲自去吊唁的?”
“是的,臣亲自去的,沈家当冯公公为家中长辈,为其操办后事,也是极其用心,冯公公就算瞑目,也应该是笑着瞑目的!”
“回头你代我赏点什么给那沈家 ,不要说是宫里的意思,就说是你的意思!”皇帝摆摆手,心里却是将这事情彻底放下了,没有今天这一番问询,对他来说,这始终是一个心结。
如今,他最畏惧的两个人,都已经彻底的离开了这个人时间,哪怕是亲政以来,他一切都是感觉挥洒自如,但是,依然隐隐觉得那么一点束缚,如今,这最后的一点束缚,终于消失不见,他终于终于知道,这最后一点束缚是什么了。
从今以后,这大明,是他的大明,他一个人的大明,任何人都不休想对他指手画脚,在大明的这幅画卷上,他想怎么落笔就怎么落笔了。
对冯保,他有畏惧,害怕,也有敬重,依恋,这是一种很复杂的感情,在么有亲政的日子里,他甚至觉得冯保就是他最亲近的人,是他最后的依靠,但是,这个依靠也是压在他头上的一座大山。
他可以自己搬走这座大山,但是,却是绝对不允许别人去损毁这种大山。
这是一种很复杂很纠结的感情,他甚至连自己都很难告诉自己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好在,这最后的结局,也不是那么的话,他终于可不用在这样的感情里,继续纠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