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刘大娘子是我们县最有名的刺绣娘子,很多大户人家的女眷都点名要她制衣。就是你身上这马面裙,便是从州府嫁来的黄府二少奶奶带来的新样式。其他娘子们见了好看,特特央了孙少奶奶,又找刘大娘子照样子做。”
“黄府二少奶奶?”明雪晗眸光又一沉,“从州府嫁来的又不只她一个,刘大娘子能有样学样,我明雪晗就不可以吗?”
“你休得狡辩。”梳妆娘子极其肯定的道:“今早我还特特的看了你身上的裙子,那刺绣手艺就是刘大娘子的双面绣。双面绣极难,青夷县找不第二人来。”
明雪晗也记得莲丫提过她舅母这一手双面绣的绝技。
看来这个梳妆娘子还真是非常的了解内情。
“哦,看来,你是笃定了我身上的裙子是出自刘大娘子之手了。”明雪晗淡淡的说道。
“没错!”梳妆娘子眸光一转,看向众人,“各位,明雪晗假他人之手代制祭服,谎称自制,欺瞒山神爷,罪不可恕。该祭了天与山神爷赔罪!”
好大的口气,竟然出口就要自己死。
期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那些原本将她捧得如山神使者的百姓,此时再看自己,满目鄙夷与愤怒。
好像自己真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明雪晗看着他们,虽然气愤,却也理解。古人最容不得亵渎天神,认为那样会带来灾难,所以每年都会有各式各样的祭祀。
梳妆娘子一带头,人群中又有不少人附和,一个个义愤填膺。
周槐安站到明雪晗身前,悄声问:“明娘子,这祭服……”
他欲言又止,虽然他很欣赏明雪晗,但若是真的由人代制,那他就是作为县令也没法与全县的百姓作对。
底下的项天歌则已经站在祭台之下,摆出防守的架式。
明雪晗却是气定神闲的摇头,“梳妆娘子,你口口声声说我的衣服是刘大娘子制的,那你可敢让黄府二少奶奶还有那刘大娘子来与我当面对质。毕竟事关小女子的性命,若是你的三言两语就定我死罪,小女子也是不服的。”
“是啊,本官以为,山神祭服事关重大,理应调查清楚,若是冤枉了明娘子,那也是对山神爷的欺瞒,一样会遭神遣。”周槐安适时发话。
“李虎,赵刚,你们速去请了黄府二少奶奶,还有青梅坳的刘大娘来了。”
“是!”便有两个魁梧官兵走出人群,一人一匹快马去请人。
十里地快马加鞭不过一袋烟的功夫,便将二女带了来。除了黄府孙少奶奶坐了马车,那刘大娘子几乎是横放在马背上驼来的。
一下马便蹲在地上吐的黄胆水都出来了。
明雪晗惊讶不已,着实没有想到这速度。
不过赵刚李虎是是当初在后院守护明雪晗编制山神像官兵之二,兴许是见证了她的辛苦,才特别着急吧。
明雪晗对二人投以感激的微笑。
刘大娘子吐的差不多了,撑着腰站了起来。
大概是被马儿颠惨了,心里也压着气,一起身就指着祭台上的明雪晗骂了起来。
“你个杀千刀的,我不是说了做不得做不得,你偏的逼了我做,还搬出县令大人来压我,这下好了,鸡飞蛋打了吧。呕……”
她说的太急,又呛了空气进腹,止不住又吐了起来。
黄府二少奶奶莲步轻盈,也来到祭台前,莺莺细语道:
“这马面裙原是宫中制式,只有宫里的娘娘还有朝中诰命夫人穿得,后来一位宫里出来嬷嬷经过改良才传到民间。到州府也不过是年前的事,我那件还是回家省亲时,母亲给的。在这东昌府还真是独一件。”
“这州府来的特使大人可以作证,是吧,杨大人!”黄府二少奶奶又面向一转,对祭台左侧着绿朝服的男子问道。
碧螺山绵延千里,虽然主峰在青夷县,但是整个山系覆盖了东陵大半境地,以及整个青州府。
故而山神祭是青夷县的盛世,也是州府特别关注的大事,每年都会派特使前来观仪。
那杨大人便是今年的特使之一。
估摸着是与黄府家有交情的,听了二少奶奶的话,点头道:“没错,马面裙确实稀罕物,寻常百姓莫说仿制,就是听也不曾听说过。”
“我说的没错吧。就是她明雪晗欺瞒山神,理应以死谢罪!”梳妆娘子恶狠狠道。
她这一喊 ,明雪晗顿时成了众矢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