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开他,用指尖拂掉他脸上的泪,声音很轻:“回去吧,不要再送我了。”说完,她就转了身,周砚慌乱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鸢鸢……”
顾鸢没有哭,脸上一直挂着浅浅的笑,她扭头,看着他,是故作轻松的表情和语气:“要把我的照片经常拿给袅袅看哦。”
周砚咬着下唇,重重地点头。
灰蒙蒙的天,淅淅沥沥的雨,孤零零的人蹲在警局门口很久都没有离去。
当天晚上,周砚就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人朝他勾着手指唤他的名字,他凑过去的瞬间,那道旖旎身影消失了。
周砚缓缓睁开眼,他扭头看了眼睡在旁边的袅袅,眼眸里刚刚消逝的光彩这才又缓缓聚拢。
他把身体靠过去,让自己的额头沾到袅袅那细细的手臂。
一周后,庭审结束,在万律师的辩护下,顾鸢以故意伤害罪被判了两年零八个月。
而万友宁因绑架、故意杀人(杀害薛五)被判了死刑。
周砚在庭审结束的第二天下午去了监狱,顾鸢那及腰的长发已经被剪短。
他站在玻璃外,她站在玻璃里。
他看着她,眼眸湿润:“鸢鸢,以前都是你等我,这次,换我等你。”
从顾鸢离开家的那天起,周砚就买了一个很厚的日记本,里面记的全是他和袅袅发生的点点滴滴。
每一天的日记都能记上上千字。
转眼袅袅可以扶着床边自己挪步了,周砚已经写完了两个日记本。
他抱着袅袅坐到书桌前,他把下巴抵在袅袅的头顶上:“袅袅,等妈妈回来,我们就把你的成长日记给她看,好不好?”
袅袅咿咿呀呀的:“妈妈……”
周砚最先教她喊的就是“妈妈”……
可她发音还不怎么清楚,但还是一遍一遍地喊着:“妈妈……妈妈……”
嘟嘟摇着尾巴跑进来,嘴里叼着它的饭碗,它冲着袅袅“嗯嗯……嗯嗯……”地叫着。
袅袅拿手指着:“嘟嘟……饭饭……”
袅袅两岁生日那天,路斯越和龚煦带着龚也瞻从海市赶回来给她过生。
饭桌上,龚也瞻看着蛋糕上的蜡烛,在一个劲地拍手:“袅袅,生日快乐。”
袅袅抹了块奶油点在龚也瞻的额头上:“叫姐姐。”
龚也瞻是个傲娇的小男生,他偏不叫姐姐:“袅袅!袅袅!”
饭后,三人一块收拾桌子,路斯越随口说了句:“顾鸢今年就能见到袅袅了。”
“嗯,”周砚脸上有淡淡的笑意:“8月15就能接她回家了。”
周砚上次去探监得知,顾鸢被减刑4个月。
“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接她。”
周砚看了眼沙发上的两个孩子,说了声好。
8月14号的晚上,周砚抱着袅袅在露台上看星星,嘟嘟趴在旁边的地上。
满心的思念汇聚成了银河,月亮的影子落在他的身上,他心情很好,抱着袅袅在晃:“袅袅,明天你就能看见妈妈了。”
袅袅没有说话,她在仰着头看月亮。
在这之前,袅袅问过爸爸:“爸爸,妈妈去哪了?”
周砚就会告诉她:“妈妈因为保护爸爸,被警察带走了。”
袅袅就会歪着脑袋问:“警察不是好人吗?”
周砚就会回答她:“是好人啊,可妈妈也是好人,就像袅袅也是好孩子,但还是会不听爸爸的话,吃凉的,结果吃坏了肚子,要去医院打针。”
袅袅立马就不继续往下问了。
第8月15号的早晨,路斯越和龚煦来了,他们把两个孩子送去了路湛霖住的山水茗家后就去了监狱。
中午十一点,监狱大门打开,一头齐肩短发的顾鸢从里面走出来。
她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朝她一步步走去的周砚,她流着泪笑了。
她泪流满面地朝他张开双臂,周砚把她紧紧抱进怀里,两年四个月,他与她见面总是隔着那一层透明的玻璃。
如今,他真真实实地能触摸到她。
他把头低在她的颈窝,哽咽着:“鸢鸢,我们回家。”
顾鸢在他怀里哭着笑着:“嗯,我们回家。”
当袅袅被路斯越从山水茗家接回来,看见顾鸢的时候,她往周砚的身后躲:“爸爸,抱抱。”
周砚没有抱她,他把袅袅从身后拉出来,蹲下身子告诉她:“袅袅,这是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