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着脏污污的小脸,问:“刚刚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周砚。”
她在心里一遍遍默念他的名字:“周砚,周砚,周砚……”
周砚咬住了她的一根手指:“在想什么?”
她在走神。
她说:“在想我们的第一次见面。”
周砚记忆里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是在蓝鼎会。
他扮作客人,虎视眈眈地盯着他跟了很久的嫌疑犯。
顾鸢坐在靠墙的卡座里,眼睛一直定在和她隔了三四个卡座,他的脸上。
路斯越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看什么呢?”
她眼神没有移开,她说:“在看我喜欢的男人。”
路斯越顺着她的目光搜寻:“那个穿卡其色夹克的男人?”
她点头,嘴角弯起:“好看吗?”
路斯越撇嘴评价:“还行吧。”
她说:“他穿警服更好看。”
周砚像是感觉到了被人注视的目光,他一双内双的眼睛一掀一移。
顾鸢忙别开了眼。
那双半颓半野的眼神盯了她看了有四五秒的时间。
“当时的你穿了一件白色的粗线毛衣。”
顾鸢记不起来了,但她能记住他的:“你穿了一件卡其色的翻领夹克。”
周砚从来没有问过她:“当时为什么看我?”
她笑:“因为你好看啊!”
周砚咬了下她的指尖:“只是因为我好看?”他的确长了一副好看的皮囊。
她没有说话,弯弯的一双眉眼里映出了江南春水般的温柔,她仰头含住他的唇吻。
轻啄的吻逐渐变得浓烈。
今天外头的天阴阴沉沉的,这厢放肆快活,那厢凄凄落落。
路斯越看着办公桌上的电话,她在犹豫要不要打给他,她已经犹豫了很久。
好像她不主动找他的话,他们就是两个世界的陌生人。
明明三天前,这对陌生人还穿了情侣装,还一起吃火锅,还一起看电影,还一起吃路边摊。
路斯越很会安慰自己:他一定是学业繁重,学习好的人哪那么多的时间放在这些情情爱爱上!
中午,路斯越让秘书给她叫了一份寿司,平时那么喜欢吃三文鱼的她,今天却越吃越不对味。
她扔了手里的的筷子,赤脚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
昨天开始,这天就开始阴了,阴哒哒了一天,却一滴雨点也没落下来。
她惆惆怅怅地连叹了三口气。
有什么好端架子的,喜欢就去追啊!
人家顾鸢那么有钱有势,不也照样女追男吗?
话是这么说,可龚煦都下午放学了,手机依旧一个短信一个电话都没收到。
楚一鸣来找他去打球,龚煦甜品店的工作丢了,晚上也没工可打了,他抬头看了看天:“好像要下雨了。”
“那不打球,咱俩去吃火锅去。”
因为楚一鸣打碟的工资还挺高的,所以经常请龚煦,龚煦也不好意思老让他花钱,“周末吧,周末我请你。”
楚一鸣问:“那你现在干嘛去?”
龚煦说:“回寝室,上午王教授开了一个课题,我回去要研究算法。”
行吧,兄弟要上进,他还能怎样:“那咱俩去食堂吃点炒面得了。”
阴沉的天依旧憋着一股劲,密密的浓云将五点的天笼罩得昏暗。
路斯越坐在上次和龚煦一起吃火锅的那张桌子前,一份红油锅底,五盘毛肚,没了。
她单手托着腮,在想刚刚网上看到的一句话:他如果喜欢你,一定会找你,如果不找你,就是不喜欢你,既然他不喜欢你,你又何必找他。
说的好像挺有道理的,可路斯越觉得那是说别人,她手里的筷子一下一下地戳着盘底,她在自言自语:“他要上课,要学习,要考试,他没有空余的时间找我啊!”
龚煦的确是没什么空余的时间找她,但他却有空闲的时间想她,大脑已经不随他支配了,下午高数的课上,他听着前面老师在前面嘚嘚嘚,他的手在本子上刷刷刷。
他也是下课铃打响的时候才发现,他竟然写了满满一页的‘路斯越’。
他现在整个人的状态是:想跟她联系,又不敢和她联系,想纠缠她,又想放弃她,想慢慢退出她的世界,又害怕真的失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