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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骆闻颖被翻了牌子的消息传到众人耳中。
白天才讥讽过骆闻颖的周岚珍听闻此事,又是好一阵气恼。
骆闻颖所住的照水轩上下却格外高兴。
主子一旦得宠,他们这些服侍的小宫人日子也会好过,聪明一点儿的自然尽心尽力帮忙准备晚上的侍寝事宜。
终于得到机会的骆闻颖同样暗暗松下一口气。
如果一直这么被冷落,她也不知自己还能定得住多久。
见宫人们高兴,心情不错的骆闻颖脸上比往日也多了两分的笑。从来传话的宫人口中得到消息后,她便开始精心准备起来,唯望抓住这一次机会,让陛下能真正记住她。
仿佛转瞬之间,外面的天黑了。
骆闻颖手中捏着一本书册子,坐在罗汉床上,这会儿抬头看一看窗外的天色,又继续低头看书。
她今日看的是《虎钤经》。
这是一本颇有名气的兵书,吸取前人兵书之精华,又通俗易懂。
又翻得许多页,终于有小宫人急急进来禀报,说皇帝陛下马上要照水轩。
骆闻颖将手中的书册子反扣在榻桌上,下得罗汉床,迎至廊下。
未几时,御辇稳稳停在照水轩外。
骆闻颖莲步轻移,迎上去,垂首温柔道:“臣妾见过陛下,给陛下请安。”
她一走过来,裴昭鼻尖便嗅到一股若有似无的茉莉香。
伸手虚扶一把眼前的人,他往殿内走去。
入得里间,径自走到罗汉床前一撩衣摆坐下,裴昭注意到榻桌上放着的那本兵书。他看向跟在他身后进来的骆闻颖,问得一句:“你正在看《虎钤经》?”
骆闻颖莞尔道:“有些兴趣,便找来瞧一瞧,让陛下见笑了。”
裴昭说:“却没有想到你会对这样的书感兴趣。”
骆闻颖那样的门第出身,又气质高雅,给人的印象确实与行军打仗不相符。
裴昭也是随口一问,问罢却想起另一个人来。
那个人,明明父兄皆是征战沙场大将军,对这些反而从来不感兴趣。他见过几次她正在看的书,几乎都是些话本故事,除去打发时间,想从中学到东西是难的。
一想起宋棠,裴昭便有些走神。
骆闻颖看出来他在想事情,没有出声打扰,只安静坐在对面挽起衣袖泡茶。
须臾,一截皓白手腕将一杯热茶递到裴昭的眼前:“陛下,喝茶。”
裴昭被拉回思绪,垂眼看着眼前的茶盏,压一压嘴角。
“陛下可是也看过《虎钤经》?”
骆闻颖主动找了个话题,垂着眼说,“臣妾有几处不明白的想请教陛下。”
裴昭其实没有什么心思同她聊这些。
但她既开口,裴昭仍是道:“何处不明白?”
骆闻颖思索着将自己不明白的地方说了,裴昭想一想,一一为她解答,便见骆闻颖听得极为认真,也逐渐与他讨论起来。待他说罢,骆闻颖含笑说道:“陛下博学多才、学富五车,臣妾献丑了。”
裴昭神色淡淡的,喝下一盏茶后,搁下茶盏说:“时候不早了,安置吧。”
他一起身,骆闻颖也跟着起身。
洗漱梳洗过后,宫人们被屏退,骆闻颖帮裴昭宽衣。当她的手指划过他衣领时,不知为何,裴昭心底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下意识摁住她的手,阻止她的动作。
骆闻颖一怔:“陛下?”
裴昭说:“不必了,朕自己来。”
骆闻颖不确定是否裴昭在别的妃嫔那儿也是这样。她心下思量着,面上浮现一抹略带羞赧的笑意,说:“臣妾如今是陛下的女人,这些事自然是该臣妾做的。”
话音落下,却见裴昭原本尚且平静的表情变了变。
骆闻颖不知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正欲补上两句话挽救,反而听得裴昭说:“朕突然想起还有事情要忙,你自己早些安寝。”
这一次,骆闻颖彻底懵了。
待反应过来话里的意思,她只见那一道明黄色身影消失在门外。
骆闻颖愣愣站在原地。
许久之后,她艰难回过神来,长叹一气,可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何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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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昭离开照水轩,心下烦躁不堪。
他没有坐御辇,漫无目的随意的走着,也不要人跟着。
不知不觉便走到毓秀宫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