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知道擦了多久,察觉到他的温度降下去后,她才悄悄松口气。
天亮后,晓晓轻手轻脚地将麦秆和褥子收了起来,背上背篓,就出了门,打算上山一趟。
雨后道路并不好走。
这个时候,家长是不许孩子上山的,如果家里有食物,晓晓也不会上山,奶奶留给她的粮食已经所剩无几了,晓晓只能尽快找点吃的。
她按了按空瘪的肚子,小心翼翼往山上走着。
因为接连下了几日的小雨,山上的蘑菇和木耳比平日要多许多,晓晓今日收获颇丰,几个时辰下来,她几乎采满了整个背篓,比较遗憾的是,这次没寻到太珍贵的药材,只找到几株地丁草和半枝莲。
尽管如此,她依然觉得满足,下山时,眼睛都明亮了几分。
由于道路湿滑,下山也很是困难,晓晓又背着一竹篓的东西,走得格外慢,等她终于来到山脚下时,太阳已经要下山了,火红色的余晖染满了整个天际,给山林间也披上了一层橙黄之色。
晓晓擦了擦鼻尖沁出的汗渍,就在这时,她却听到了孩子们的打闹声,她心中紧了紧,身体下意识戒备了起来。
她踟蹰了片刻,背着竹篓躲在了林间,直到孩子们的打闹声逐渐远去后,她才背着竹篓出来。
她家在张家村最西北角,离小溪稍微有一段距离,快要看到那三间茅草屋时,晓晓却瞧见那群孩子,又呼啦朝这边跑了过来。
她想快步躲开时,已经被人瞧见了。
瞧见她,一群人顿时收起了笑,领头的小姑娘跟晓晓差不多高,名叫张瑛,旁的孩子都穿着灰扑扑的粗布衣,唯独她,身着浅绿色暗花对襟窄袖褂子,头上还插着一支银簪。
她是里正的小孙女,因着是家里唯一的女娃,在家很受宠,兜里时常装着糖果,是村子里最耀眼的存在,许多孩子都喜欢跟她玩。
她向来不喜欢晓晓,这会儿瞧见晓晓,也没什么好脸色,当即捏着鼻子,阴阳怪气道:“真晦气!”
觉得晦气的,自然不止她,另一个女孩也有样学样地捏住了鼻子,没好气道:“一股子衰味儿,还有脸出门!”
晓晓紧绷着小脸,没有理。
她快步绕开了他们,想尽快回家,却有人一把勾住了她的竹篓,小男孩恶声恶气道:“想走?好东西还没孝敬呢!”
他说着就去扯晓晓的背篓。
第2章 不爽
晓晓死死护住了竹篓,水润的大眼中染上了一丝愤怒,见她还敢反抗,男孩使劲推了她一把,竹篓很重,晓晓没能及时躲开,直接摔在了地上。
竹篓里的蘑菇和木耳洒了一地,几株药草也摔了出来,见没有果子,男孩们失望地撇了撇嘴。
张小山拿脚碾了碾地上的药草,“真没用,果子都摘不到!”
晓晓的哥哥,张立出生时,生就六根手指,由于村庄封闭落后,村民也很愚昧,不少人认为这类孩子,是不详的存在。
晓晓身为他的妹妹,多少受了牵连,有几个孩子,总喜欢找她麻烦。
张小山是最嚣张的一个,他踩完药草,又去踩蘑菇,晓晓握紧了双拳,忍了又忍,没有吭声。
她越给反应,这群人越来劲,晓晓已经学会了隐忍,果然,见她跟个木头人似的,张小山撇了撇唇,颇觉无趣。
张瑛哼了一声,路过晓晓时,紧紧捏住了鼻子,“晦气,理她作甚,走了。”
她一向有号召力,她一走,其他孩子,也呼啦走了,张小山还想再说点什么,见状,也赶忙追了上去,只冲晓晓比了个等着瞧的手势。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了,晚霞静静笼罩着整个村庄,各家各户都在做饭,炊烟袅袅升起时,晓晓望了一眼,自家的小厨房。
平时这个时候,奶奶也该做饭了,如今她却再也见不到奶奶了。
晓晓蹲下身,将蘑菇和被踩坏的药草,一一捡了起来,不知不觉就红了眼睛。
她刚刚摔倒时,扭了一下脚,走路时,稍微有些疼,一瘸一拐的回了家。
她不仅想奶奶,也想哥哥了,也不知他在战场上会不会受到排挤,直到将蘑菇和木耳放到灶房,晓晓才收拾好情绪。
瞧见院中晾晒的衣服时,晓晓才想起家里多了个人,她洗了洗脸,勉强打起了精神。
室内光线很暗,晓晓点了蜡烛,朝男人走近了些,怕他起热,她伸手碰了一下他的额头。
带着薄茧的小手,刚触碰到男人的额头,晓晓就被男人捏住了脖颈。
他的手快如闪电,晓晓都没瞧见,他是怎么出手的,就被男人控制住了,身体不受控制地朝床上跌去。
扭到的脚踝,恰好撞到床柱上,晓晓疼得眼底腾起一层水雾,怀里的衣服也掉在了地上。
她伸手去掰男人的手。
裴修寒才刚刚恢复意识,他本能地制住了这人的命脉,抓住后,才察觉到掌下的脖颈有些过于细小。
他蹙了下眉,缓慢睁开眼睛后,对上的却是一张巴掌大的小脸。
小姑娘不过十来岁的模样,她精致的小脸涨得通红,乌黑的眼眸中荡漾着水汽,瞧着弱小又可怜。
裴修寒拧了下眉,下意识松了手。
晓晓握着脖颈咳嗽了几声。
裴修寒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周围,这才发现自己此刻正躺在床上。
室内面积很小,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仅有一个矮小的木箱,简陋的不像是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