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饭再睡个觉,看孩子们读着连环画,时间不知不觉到了下午四点多钟。
也就在这个时候,乔曼听见房门被人敲响了。
走过去开了门,还没开完就看见了徐晓芳的脸。
抓伤乔曼的胳膊,她两腿一软直接要跪下了。
“真被你说对了。”徐晓芳显然已经哭过一场,声音都是哑的,“我儿子脑子里长了东西。”
这次来沪城一共开了两个房间,几个孩子在一个房间玩儿,乔曼就把她搀到了另一个房间。
“那医生怎么说,要开刀吗?”赶紧问了一句。
徐晓芳眼睛都急红了,还要给乔曼下跪,“不要开刀,现在吃药就能消下去,但医生说这个阶段的肿瘤不容易被发现,以后要是查出来肯定要开刀,而且风险特别高。”
“要不是你提点了一句,我肯定发现不了,妹子,我真不知道怎么谢你。”
上午听见乔曼说自己儿子有病的时候有多恼怒,这会儿徐晓芳就有多庆幸,她现在恨不得跪地给乔曼磕个头。
看了一眼窗外,太阳已经开始往下落了,眼看一天要过去,乔曼可是清楚的记得,她昨天答应了丈夫,要给他要回房子呢。
轻笑了一声,乔曼就说,“姐,我就是随口一说,真正该感谢的是你自己,是你把孩子带去医院看的。”
“不过,我这儿还真有件事情要请你帮忙。”
徐晓芳赶紧擦了擦眼泪,“你说,能帮得上的我一定照办。”
“是这样,我听说当初我婆婆是在居委会的见证下离的婚,他们的离婚证明,或者离婚协议书肯定有一份在居委会,想请你帮我找一下。”
徐晓芳一脸无奈,“我实话跟你说,当初那老头带着老太太过来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找过一次了,办公室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
“那最后一次是在谁手上?”乔曼赶紧追问。
回想了一会,徐晓芳一拍脑袋,“听他们说是我爸爸给收起来的,但老爷子已经走了好几年了,这恐怕找不到了呀!”
“这样吧姐,你要是真的想感谢我,就帮我去你家老房子里找一找,仔细的找,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万一被老爷子夹在哪个文件袋里呢?”
现在乔曼在徐晓芳眼里,比亲妹子还亲,这么着急的要找离婚协议,她肯定得帮忙啊。
徐晓芳刚才主要是吓懵了,但现在缓了缓神,情绪也冷静下来,立刻往外走,“好,我现在就去帮你找。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两个人找起来快点。”
于是两个人紧赶慢赶的,来到了徐晓芳家的老房子,那是一个单间。
打开门,好家伙,扑面而来的一股灰尘几乎要把人给埋了。
等开门散了散乔曼才敢走进去,就看见里面满满当当堆积的都是杂物,最关键的是,遍地都是文件,这得找到什么时候去?
徐晓芳有点不好意思,“我爸走了以后就没再收拾过,咱们一起找找吧。”
说着,她回家找了两块干净的纱布,往鼻子上一蒙,这就开始找了。
但那么多的文件,那么多张纸,在这里面找一张离婚证明简直是大海捞针。
眼看太阳都下山了,徐晓芳一把摘了鼻子上的布,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要不咱们别找了,这家都快给咱们翻过来了,我看啊,八成是让老爷子给偷走了。”
乔曼心里也有点慌了,难道是她记错了上辈子发生的事情?
看着满地散乱的文件,乔曼还是不想放弃,“还剩一点了,咱们再找找吧。”
好嘛,继续翻找。
就在连乔曼都要放弃的时候,突然余光一瞥,就看见面前闪过了离婚证明几个字。
赶紧抓过来看,乔曼站起来的时候都有点脑充血了,头晕眼花。
“徐姐,你打开灯,我好像找到了。”捂着脑袋,乔曼的声音都在发飘。
屋子里灯光大亮,乔曼看着手上的两张东西,内心突然百感交集。
婆婆离婚的时候没有协议书,而是一张离婚证明,是居委会盖了章的,上面还有两个人按的手印。
但除此以外,乔曼居然还找到了一张遗嘱。
徐晓芳接过去看了看,嘴里还根据上面的念着,“于法租界16号的一栋洋房,以及xx村里的一栋平房分给二儿子秦见洲……”
念着念着,她读不下去了,长叹了一声,“阿姨到死都念着这两个儿子啊。”
“这话怎么说?”乔曼正在拍着身上的灰尘,听徐晓芳这话里的意思别有深意,立刻扭头问。
徐晓芳拍着手上这张已经泛黄的离婚证明,“你知道吗?阿姨其实离婚的时候身体就不行了,她根本活不到去下放,被逼着离婚的时候就写了遗嘱。”
乔曼接过两张纸,打量了半天,看见遗嘱上的字迹特别的好看,大概就是文人经常挂在嘴上的风骨。
而这么一个有才的女人,当时被丈夫抛弃逼着离婚,自己又病的几乎死掉,她是怎样的千疮百孔,又是怀着什么心情写下的这份遗嘱?
乔曼越看越觉得心酸,电光火石之间,脑子里又想到了上辈子的事情。
这老头跟老太太好像还有一个儿子吧?上辈子总是偷偷摸摸的趁着晚上回家住一夜,被乔曼晚上遛弯儿的时候看见。
收起这两张东西,乔曼转头就对徐晓芳说,“我还得麻烦你件事,明天你帮我多跑几户人家,跟他们说说老爷子霸占我婆婆房子的事情,让他们都来看看。”
“这倒是没问题。”徐晓芳脸色为难,“你是想让大家逼走他们吧,我得告诉你,这俩人是要面子,但这么多钱放在面前,他们肯定不会走的。”
乔曼头也不回的朝着宾馆的方向离开,“放心吧,我有办法。”
是,夫妻大难临头各自飞,这老头飞了没什么,但他居然舔着脸回来霸占房子,还带着其他老太太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