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梦瑶这时候终于出场了,怒瞪着尹羲:“尹羲,奶奶都这么老了,你一回来就想让她不好过?你是这么当小辈的?亏你还是一个读书人,老师有没有教过你要尊老爱幼吗?!”
尹羲呵呵:“你算哪根葱?我每年赚了多少年,逢年过节给外婆买东西没有断过。我敢说,这两三年来,外婆吃的米、油、盐、零食、补品全是我买的,你这个孝顺的亲孙女买过什么!除非你买过更多的,否则你没有资格教训我!”
刘梦瑶怒道:“会赚钱了不起吗?”
尹羲讽笑:“我就了不起!你有种你去赚赚钱!你们家这一出接一出的磋磨我,不就是想从我身上刮下一层油来吗?现在你反问我‘会赚钱了不起吗?’真可笑。”
刘梦瑶眼中闪过怨毒之色,她记忆中的尹羲学习虽然不错,但是不可能这么好的。
“谁知你是什么妖孽附身,不然你怎么会有那些本事,我才不信。”
“你不信有用吗?你哪位?”
刘梦瑶就想冲上来拉扯她,尹羲飞起一脚,激起一阵罡风,吹到刘梦瑶的脸上,她的鞋底离她的鼻子只差零点五公分。
刘梦瑶不由得哭了出来,要不是她失去了锦鲤,她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被尹羲这样欺负也反抗不了。
在刘梦瑶的思维中,这不是他们家在榨钱,他们没有羞耻心。反而是尹羲坚持划清界限、让他们无从下嘴是就是不孝,尹羲敢仗着成绩不受她的教训就是欺负她。
尹羲收了脚,呵呵一声笑,拉了一张椅子,风流不羁地笑起来,看他们的模样就像是一帮小丑。
尹羲俯着身,手肘在膝盖笑,像是长公主或者前世演过的女皇的气场风度。
她像是天堂的女神偶尔对下界凡人洒下一丝垂怜一样看着刘老太:“外婆,刘小明从前那样嫌你,给过你一分钱吗,用我爸妈的钱盖了房子请你进来住了吗?我以前也跟你说过这些,但是你的执念太深,您老也想不通。
那我说点您听得懂的。你在我面前跪着,我就好好坐着给你跪,你要是真的觉得被我气死了,我给你出丧葬费,买最大的花圈、最好的骨灰盒。别说什么天打雷劈的,这种话拿捏不住我。
我会给你找找市里最好的敬老院,我把费用都交清。但是我不会给你钱,因为给你的话,你就给刘小明了。
从前已经上过一回法庭了,你为了害我再这样闹下去,我跟你连面子情都没了。将来你再老一点,万一生个病什么的,刘小明他们会照顾你吗?会出钱给你看病吗?你最大的可能就是一身是屎尿饿死、臭死在病床上了。”
刘老太心想着自己没有人赡养她,又住回破寮,没有人理她的日子,心生恐惧,哭道:“小羲,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呢,我是你外婆……”
尹羲眼睛似冰,淡淡道:“你把我当外孙女了吗?我不喜欢欠别人,也不喜欢别人欠我。我愿意按我的方式赡养你,就像你按你的方式且养我在身边几年一样。
我就是这样无情的人,因为我小时候你们没有教过我‘爱’,这些年你只帮着刘小明教会了我‘搞钱’才是最重要的。一饮一啄都是前定。”
刘梦瑶惊于她的气势,可是她就是没有本事也不会服气于任何人的人,任何比她强的人她都想掠夺,只是她苦于没有机会。
刘梦瑶恨恨地说:“尹羲,你是小人得志就猖狂,一朝当了暴发户就忘本!”
尹羲哂笑:“我姓尹,你们姓刘。我尹家在我爸死的那年就不要我了,我这人没有‘本’,只活当下。”
尹羲站起身:“外婆不想跟我吃饭也罢,我要说的都说完了。张叔,我们走。”
刘小明妻子拦住她,说:“你不能走,你外婆这个样子,你不能不管呀。”
尹羲说:“我出多少钱送外婆去敬老院你们出同样的钱?你们家才是法理人情该赡养外婆的人。既然我有义务不能不管,那刘梦瑶跟我同岁,她也有义务,她出多少钱?”
刘梦瑶被逼得恨极了,拿起桌上的茶杯就朝尹羲砸去,尹羲一挡,茶杯飞了回去砸在她胸口,湿了衣襟。
刘梦瑶啊一声叫,扑了上来要抓尹羲,尹羲躲开了去,拉了张秘书就往屋外跑,跑出刘家上了车。
砰砰两声关上门,刘梦瑶和刘家人疯狂在车外拍着车窗,尹羲让张叔开车。
从车后镜仍然看得出他们在车后吐痰扔石头之类的,然并卵。
张秘书松了一口气,说:“你就这么处理了?”
尹羲叹道:“能有什么办法?我亲自上门去告诉外婆了,我给她在敬老院订了房间就好了,她老了也不会没有地方住。”
张秘书眼中露出复杂的神色,说:“你还是爱过她的吧。”
尹羲摇了摇头,感叹:“爱已经一分都没有了,只是同情。外婆也是可怜人,青年丧夫,寡母带着两个孩子长大。重男轻女,女儿小学毕业就帮着家里干活赚钱,她想供儿子读书,儿子偏偏不争气。
我妈比刘小明早一年结婚,我爸小时候就跟我说起过,他给的一点彩/礼,我外婆都用来给刘小明娶媳妇。对于外婆来说,刘小明总是她的儿子,总不能让他娶不上吧。可是在我的角度,我不想继续为外婆埋那种单。
我希望外婆的晚年能稍稍享点福,可是她的对儿子的偏爱成了执念。如果她和刘小明一家断绝关系,我能让她过富贵的日子。可是在她心里,我只是一个外姓人。”
张秘书长长舒了一口气,他年轻时也品尝过贫穷与饥荒,那是一个动乱的,物质极其溃乏的时代。
“穷像是一种原罪,是一种病,是一个幽灵。”
尹羲轻笑:“不,贪才是幽灵,每个人心中的幽灵。豪门争产的大战一点都不比我们这种穷人轻。有钱人不穷,但还是贪。”
张秘书笑道:“阿羲,我们都是有钱人了。先生改变了我们的命运,还有我们后代的命运。”
尹羲笑道:“不,他只改变了张叔的命运,没有改变我的。我不靠他,我将来也会有钱的。”
张秘书说:“你这孩子真是个倔驴,你可以对先生温柔一点,也可以多依靠他几分。先生会想体现男人的担当来照顾好你,你什么都不想靠他,他才会坐立不安。爱人之间不用分那么清。”
尹羲是一种习惯,每一次角色的悲惨都是被人害了后无从依靠、自己面对强人时只能被鱼肉。她解决问题的方法只有让自己变强,在任何风吹浪打时都立得住,那谁也害不了她。
她觉得她不可能接到那么命好的角色,什么都依靠男人就能得到幸福。
……
尹羲回到了酒店时,沈墨和徐凯风后脚就赶回来了。
四人一起吃午饭的时候,徐凯风问她下一步要怎么做,尹羲才说下午要去找敬老院谈好合同交钱。
徐凯风说:“你外婆想要的根本不是进这里的敬老院,她不去的话,你就是白花这外钱。”
“爱去不去。”
徐凯风也明白尹羲遇上那种亲人的糟心,岔开话题:“那明天我们就回京还是去哪儿玩?”
尹羲才说:“我要去找三年前帮我打官司的律师,起诉刘小明家还我一万五千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