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事,是鸦青告诉她的。
江宴行与她只在南齐住了两晚,便要她以公主之仪从宫中请出来,随她一同再回东越。
鸦青跟在轿撵一侧一边小跑着,一边幸灾乐祸的笑,她捂着嘴将声音压低,一副生怕别人听见又怕别人听不见的样子。
“公主你可不知道,三公主昨晚去了客夷馆找太子殿下,连人也没见着,直接就被遇知轰出来了。”
她这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那抬着轿撵的四个内侍听见。
沈归荑听了倒也不觉得稀奇,这沈如姬本来就爱慕江宴行,她又向来自信,见她能这般当太子妃,沈如姬自然不甘心,去客夷馆找江宴行的行为,倒也是她能做出来的。
她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眼看那宫门就在不远处,便提醒了一句,“要出宫了。”
鸦青这才立刻收了笑,挺直了身板,跟着轿撵往宫外走去。
那宫门挂着嫣红的灯笼,街两侧的树上挂着并不繁多的红色飘带,下头是密密麻麻的人群,由侍卫拦在两侧,让出道来,显出了那宫门正前方停着的马车。
遇知手里拿着一本册子,正铿锵有力的念着里头的内容。
他身侧还站着七八个人,每个人手里都捧着四五本同样厚度的册子。
听遇知念了一会儿,沈归荑才晓得他是在念聘礼。估摸着他一大早就站在这儿念了,如今那唇色白的发干,声音也透着些许沙哑。
瞧见了沈归荑被扶着下轿撵,遇知这才加快了速度念完,不过片刻,那余下的两页便被他翻阅完毕合上,然后对着沈归荑拱手。
语气恭敬,“七公主请。”
话落,沈归荑还未动,便见那前头的马车帘子被掀开,一只手从里头探了出来,那双手修长玉白,长的极为好看。
先是瞧见了一截墨蓝色的袍角曳出,上面用银线加些了微弱的纹路,只在日光下才能照出些流光之色,后才看到了那隐在马车内的浊世玉骨之容。
江宴行下了马车,朝着沈归荑的方向走来,他走的并不算慢,可落在沈归荑眼里,却好似被延缓了动作,身后的景象被虚化,步步都像是踏在了虚无之中。
他在离沈归荑一步远的距离停下,抬手,摊开了手心。
“把手给我。”他说。
沈归荑并未穿着公主的宫服,而是穿了一身水蓝色的长裙,颈上的璎珞也只有一粒宛如水滴般的装饰。
少女身姿纤婉,袅袅婷婷,含睇宜笑。
她迎上江宴行的视线,看到了他眼底的温色。
春风和煦,如亭边溪柳,颇有些乍暖还寒,冰雪消融的明丽流芳。
沈归荑抿了抿唇,抬手,将自己的手置在了江宴行的手心上。
少女的指尖泛着微微的凉意,放在他的手上便宛如温玉一般,江宴行握紧那如青葱般的玉指,眸色这才染了些笑意。
他语气轻淡,又夹杂着尘埃落定的舒然。
“沈归荑,抓紧我。”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