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少女风姿依旧,可那油然而生的娇媚却是之前不曾有过的。
她暗暗冷笑,嘴角轻扯,“三公主如今越发的动人,丝毫瞧不出是大病初愈的人,到底还是太子殿下照顾的好,哪里敢叫奴才怠慢。”
沈归荑不太明白陈莺瑶这般,她语气微冷,淡淡道:“陈答应莫要胡言乱语,小心祸从口出。”
这一声陈答应似乎戳到了陈莺瑶的痛处,好似被针扎到了一半,汗毛乍起。
她重重冷哼一声,声音都拔高不少,“我有说错吗?你身为皇帝妃子,却如此恬不知耻,勾.引太子淫.乱宫闱,此等罪行则是要千刀万剐,作为人彘浸猪笼的!”
说话时,那青天便已极快的速度暗了下来,待陈莺瑶话落,就听得一声闷雷落下,天上开始往下窸窸窣窣砸落雨滴。
沈归荑还没开口,那陈莺瑶倒是同那越下越大的雨滴一般,越说越激动,“你这等狐媚子,也妄想攀附高枝?当心攀的高摔得狠,假以时日太子登基,将你玩的腻了,你又人老珠黄吃尽算计,被人弃之如履爱而不得,抑郁而终!”
这番话沈归荑实在是听得莫名,她愣了愣,觉得自己好似没说什么吧?怎的让她反应这般大,几欲跳脚失态。
她仔细看了陈莺瑶两眼,只见她眼里淬毒,怨恨非常。
雨滴也在这时从小雨变为倾盆大雨,沈归荑拇指摁紧那琉璃瓶口,生怕雨水洒进来,她不欲同陈莺瑶多废话。
她知道陈莺瑶是为数不多晓得她与江宴行关系的人,便也没有遮掩。
只是淡淡笑道,语气听不出丝毫情绪,“陈答应多虑了,我本就贵为公主,如此入宫做妾实乃低嫁,即便是让我当太子妃,也绝算不得高嫁。”
“陈答应也不必为我费心,太子殿下我对他并无丝毫爱慕,也无意争宠,自然不觉爱而不得。倘若他将我弃之如履,我也乐得清静,绝不会抑郁而终。”
说罢,沈归荑便不再多待,只是绕过她,抬手支在眉头,稍作挡雨,小跑出了御花园,独留陈莺瑶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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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宴行今日一大早,便动身去了百花殿。
刚一到宫门前,就遇到了鸦青,她手里拿着两把伞,似乎要出去。
便问她要去作何,鸦青便福了一礼,如实交代,说是沈归荑在御花园采露,见天要下雨,她便回宫给沈归荑送伞。
江宴行看了一眼那黑压压的低云,便抬手拿过鸦青手里的伞,“孤去送罢。”
鸦青应下,将伞呈给江宴行。
江宴行拿在手里,便往御花园走。未走几步,便听见了一声闷雷,雨落如倾盆,江宴行连忙加快了速度。
只是他刚一走到御花园,便瞧见那不远处站着的两名女子。
沈归荑的衣服已经湿透,她手里拿着琉璃瓶盏,拇指按压在上头,眸色清冷的望着对面的女子。
对面站着的是陈莺瑶,正激动地对着沈归荑说话。
待陈莺瑶话落,江宴行才听见沈归荑不紧不慢的开口。
直到沈归荑在雨中从他视线里消失,江宴行的脑海里还在不断的重复着那句话。
——太子殿下我对他并无丝毫爱慕,也无意争宠,自然不觉爱而不得。倘若他将我弃之如履,我也乐得清静,绝不会抑郁而终。
那雨滴砸落在纸伞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可江宴行脑海里却出奇的安静,少女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在脑中回响,将他的思绪全然占据。
斜雨打湿了他的衣摆,风吹过,将他的袖摆微微撩起。
这见他手中握着一支白玉打造的簪子,簪上刻着精致又小巧的金丝雀。
那玉簪质地温润,成色极好。
江宴行握着簪子的手紧了又紧,终于是负过手背过去。
衣摆的遮挡消失后,才瞧见他那腰间常年带着的玉佩已然不在。
第77章 追妻(二五) 果酒洒一身
江宴行撑着伞并未去百花殿, 而是原路折回了东宫。
雨下的极大,很快那红瓦地上堆积了一层浅淡的水洼,到了晌午也不见有停的趋势, 只是雨势稍有些减弱,却也是下了一天一夜。
江宴行有些乱了,他心神不宁,思绪也随之发钝。
他不懂为何听到沈归荑那样的话会有些恍惚, 乃至心里会生出一股, 堵塞的窒息感。
亦或者是, 难以置信的落差感。
江宴行并不是个愚钝的人, 却在这方面第一次感觉到无力和胆怯。
他想上前质问, 却又觉得抬不起脚,那雨水仿佛隔着纸伞将他浇透, 让他在混沌中却又能时刻保持清醒。
可清醒之余便能无数便的回想起沈归荑的话, 一遍又一遍, 一次又一次。
他只能以批阅奏折来麻木自己,这才无暇再去估计脑海里的声音, 闲时他歇下,看到了那桌案上躺着的玉簪。
他甚至可以幻想出沈归荑戴上后对着他浅笑的样子,最后却与那瓢泼大雨里的身影重叠, 那声音又灌入了耳膜。
江宴行拿起那支簪子,眸色发深,微微举起作势要摔下。
可如此这般反复紧握,他最终还是松了手, 将那提前备好的盒子打开,把玉簪放了进去。
也就是在这一刻,江宴行才彻底的幡然醒悟。
他可能出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