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下一秒,他脑海里一道白光闪过,思路终是清晰了起来。
他那病了许久的父皇,不正是三个月左右前,才醒过来的么。
似乎觉得此事牵扯重大,江怀拓沉吟片刻,便只好先安慰周柳缇,“你此番来,可有人看见?”
周柳缇摇了摇头。
江怀拓继续开口,“现在天色已晚,周姑娘不妨先回去,此事我自会同太子商议。”
闻言,周柳缇却是咬着唇不肯动,似乎并不太满意江怀拓这般处理,她迟疑了片刻,才看着江怀拓道:“那什么才能商议好呢?明日吗?”
这般焦急的催促模样,不禁让江怀拓有些怀疑,他面色不显,只是不动声色的上下打量了周柳缇一圈,才问道:“周姑娘可有什么急事?”
“我、我,”周柳缇含糊说了好几个我,也没说出个究竟出来。
“嗯?”江怀拓便扬起了音调,皱着眉催促了一遍。
听出了江怀拓话里的不耐,周柳缇只得咬了咬牙,一幅视死如归的表情坦白道:“我那好友吃不得苦,如今已在狱中呆了好些天,我忧心她,这几日都未曾睡上好觉,生怕她出些闪失。”
“...”江怀拓听得狐疑,“你那好友是位男子?”
“不、不是,也是个姑娘。”
“......”
江怀拓抿了抿唇,虽有些不理解,却还是开口道:“那便劳烦周姑娘稍等片刻,我去命人去请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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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于江怀拓这里,江宴行那边则要清冷的多。
沈归荑坐在绣凳上,裙子微撩起,光着脚正在木桶里泡脚,那裙子撩的多,在小腿上松垮垮的系了个结,便能看到一截纤细白净的脚腕。
正对面的沉香木桌后面坐着江宴行,桌上摊着一章图纸。江宴行一手握捏起,手背抵着下颌,另一手捏着狼毫对着那图纸时不时的添上几笔。
他依循着下午的记忆,将折松仁暂住的宅子给画了下来。
沈归荑一边看着江宴行,一边足尖点着水玩儿。
待那水逐渐从温热转凉,这才站着起身,只是那木桶稍有些滑顺,沈归荑一个没站稳险些跌下,她惊呼一声,连忙扶着身后的绣凳又坐下。
这边的动静江宴行自然是听到了,那宅子的构图约莫也画了个差不多,江宴行便放下笔起身,朝着沈归荑走了过去。
沈归荑腿边放了个小杌子,上面摆着一方干净的白缎,江宴行把白缎拿起,拉过杌子坐下,这才捞起沈归荑的小腿,让她搭在自己的腿上,细致又轻柔的将她的玉足擦拭干净。
“沐个脚罢了,这都险些摔倒,七公主还真是——”说到这,他顿了顿,抬眸瞧了沈归荑一眼,轻笑了一声,“娇贵。”
沈归荑被江宴行说的脸不红心不跳,相反还觉得这话是在夸她,“殿下不就是喜欢我这般娇贵的么?难不成搂起来虎背熊腰,在榻...”
刚说了个榻,沈归荑似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便连忙又闭上了嘴。
江宴行扬了扬眉,继续逼问,“榻什么?”
撇了撇嘴,沈归荑有些无语,“说起话来气喘如牛!这样殿下才喜欢么?”
闻言,江宴行这才敛眸,将沈归荑的左腿放下,再去擦拭她的另一只脚,勾了勾唇道:“七公主说话可不会喘,倒是在榻上——”
“你闭嘴!”沈归荑连江宴行把话说完的机会都不给,知道他后面说不会说什么好话,便连忙结结巴巴的打断了他。
说话时还抬手推了江宴行一下,只是那力道极轻,落在江宴行的肩头倒像是挠痒痒一般,还带了些撒娇的意味。
江宴行便直接当沈归荑是撒娇,只是笑笑并未说话,将她的玉足擦拭干净后,便抱着她起了身。
沈归荑被江宴行抱着放在了榻上后,见他转身作势还要往外面去,便拽住了他,问他要做什么。
袖摆被沈归荑拽住,江宴行便回头看了她一眼,沈归荑攥着他的衣角,有些用力,指尖都泛着白色。
他抬眸,看向沈归荑,语气轻了些,“有些东西尚还没有头绪,你若累了可以先歇息。”
沈归荑自然是知道江宴行这几日被什么事困扰,她只是觉得事情太过繁琐,若是真的要仔细处理,恐怕要浪费极多的时间。
况且,在她看来,这些事情,也并非必须要这般处理。
她抿了抿唇,有些欲言又止,她看了江宴行一眼,又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说了个“好吧”,然后松开了他的袖摆。
江宴行自然是看出了沈归荑的迟疑,也干脆直接在床边坐下,扬了扬唇,淡淡道:“七公主可有何高见?望不吝赐教。”
沈归荑哪里能从江宴行嘴里听得这般客气话,愣了一瞬便有些不好意思,只觉得他这态度有些过了,便尴尬的垂了眸,无言了好一会儿。
似乎也看得出沈归荑害羞,江宴行这才又问了一遍,沈归荑这才抿了抿唇开口。
“我只是觉得,殿下不必太过谨慎,虽说这隋州疑点重重,可到底不过是个小州。殿下若是真觉得这节度使有问题,忧心他有外心,不妨私下多调些人过来。”
“待人一到,将那节度使随便按上一个罪名先关起来再说。陛下即便是与这节度使有关系,可他远在京城,这隋州又都是殿下的人,您就是将他脑袋砍了让苏公子当节度使,陛下一时半会儿也过不来。”
说罢,她顿了顿,偷瞄了江宴行一眼,见他似乎没什么表情,便又说了第二个办法,“或者说,殿下若是认定苏公子受伤是节度使所为,便等人来后您也安排一场刺杀,届时有人护那节度使的话,您再出面。”
“以保护他为由,将您安排的人还有他的人都捆起来,逐个验身,指不定就查出来了。”
这话说的江宴行便有些好奇,苏若存写的东西并未给沈归荑看,可偏偏她又知道这刺客很有可能是周元嘉派来的。
不禁扬起了眉,饶有兴致的问她:“你又是怎么知道那刺客与周元嘉有关?”
沈归荑并未遮掩,坦然解释道:“您去花楼时我看过了,那楼上的血有些多,但是我又瞧苏公子的伤并不是那般严重,便猜想那些刺客也受了伤。苏公子又不是那般蠢笨的人,整个二楼都让他逛了个遍,恐怕是想在那刺客身上留痕迹。”
“而且您也在那二楼逐个观察了房间,屋内乱但窗棂却干净,这虽然可以说是那刺客便是这花楼的人扮的。可是那大堂之间落下的段木碎屑,一般折断的木头不会有如此碎屑,很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