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如意并不知道自己早已成为了被观察和剖析的对象,仍然笑语妍妍地端着酒杯跟她周围的这几个企业老总说笑唱和着。
“哎哟,马总,我早说了,去我那里不是更方便?我还准备了很多‘节目’给你呢!”宋如意微微嘟着唇,风情万种地向她对面的那个肚子微凸头上也开始谢顶的男人娇声道:“是不是看我没跟着薛姐,就觉得我不能办事?”
被她称作马总的男人自然笑着搪塞了几句,另外几个一身光鲜体态沉稳的男子也跟着笑,皆是一副亲昵和安抚的神态,还举着红酒频频跟她干了几杯。
这几位她特意请来的老总是她过去在薛姐手下办事时认识的。这几个人不但生意几乎做遍了全国,最重要的是,他们跟薛忆珊的交情相当铁,也相当卖薛忆珊的面子。
宋如意自从离家独自出去打拼后,干过很多行业,也吃过很多苦,最终她还是机缘巧合地被薛忆珊这个“贵人”看中了。当时的薛忆珊还没再嫁,从事的也是全社会才刚兴起的美容业。别看美容业属于服务业,但也是需要一定的专业技能和门槛的,而且能享受美容业服务的客户,一般经济上也颇宽裕,懂得享受人生,那时薛忆珊就告诉她,与其去干那些端茶送水或者没什么技术含量的推销业务员,不如就在她的美容院好好接受培训,做个有资质的美容师。
从那以后,宋如意感觉自己的人生好像开始不一样了,不但她的收入肉眼可见地节节攀升,最让她开了眼界的,是她接触的那些客户,尤其是有钱有势的客户。
这些客户形形色色,个性不同,想法不同,当然要求也不同。作为一名小小的美容师,宋如意从不敢懈怠,而是一边兢兢业业地接受着公司的各种训练和栽培,一边尽心尽力地为她的每个客户服务。
接触的客人多了,她的见识和经历也就自然的多了。常有客户点名找她,给她小费,有时候跟她的闲聊里也会多多少少透露出一些她过去完全不知道的信息,比如职场上的勾心斗角、商界上的尔虞我诈,甚至还有更多不为人知的隐秘内幕……她也不知道这些人说的是不是真的,或者仅仅只是拿她当个宣泄情绪的出口,但她都一点一点地记住了,这大概是一种本能,也是一种好奇。
对于未知世界的好奇。
后来她在薛忆珊的美容院干得久了,就发现她的这个老板实在是不简单,她结交的似乎有很多都是那些财经界的大佬,有的甚至还涉足了政界,这些人个个都不好惹,甚至有的还互相不对付,但薛忆珊却在这些人里面游刃有余。
她清晰地记得一件事,就是有个某市的商人想在某个地方拿下某个行业的经营权,按照法规他原本是不可能拿到的,但薛忆珊站了出来,告诉他自己可以为他想想办法找找门路,那人大喜,似乎给了她很多钱,最后事情竟然真的办成了。
到现在宋如意还是不得不惊叹,薛忆珊这个人,可能真的是“艺高人胆大”,或者是被老天庇佑的那种人。
她一直兢兢业业老老实实地听着薛忆珊的指示,为她办事,为她分忧解难,但是,薛忆珊却嫁人了,而且看样子,她似乎已经变了,变得没那么野心勃勃一往无前了,她开始考虑自己的家庭,考虑自己的子嗣,考虑……自己的后路。
就在宋如意渴望跟着她一展宏图一飞升天的那一刻,她居然收山了!
这让宋如意忿忿不平,她觉得自己这些年付出的一切,好像都变成了别人的踏板,最重要的是,她心中的那些想法都像是一场异想天开的笑话。
如果薛忆珊要收山,要为自己的后代谋后路,没关系,那她同样也要为自己这么多年的打拼和付出另谋出路。
所以她将面前的这几个跟她的关系还颇为熟络的企业老总约了出来,她思忖着另起炉灶的可能性,可是这几个狡猾的老油条,一心只跟她打哈哈,却完全不接她的暗示。
“郑总,我也敬你一杯,”她眉眼微微上挑,唇角带笑地举杯碰向一直端着红酒的男子。“听说令公子马上就要留学回来,恭喜你啊!”
郑总跟她碰了碰杯,仰头便喝下去。
酒业不知道喝了多少,自认酒量还算不错的宋如意都免不了急了,为什么这些人都不肯接受她的提议?她只是想入股这次的常平里社区拆迁,为什么他们却一个个都像当她是说笑似地只跟她插科打诨,却丝毫不肯说个实在话?
这次的常平里社区拆迁,有很多事都是她在帮薛忆珊和那些人具体运作的,他们也答应了多分她几套房子或者多给点钱。笑话!她掏出自己的家底买下了那里的房子,分给她的难道不是她应得的?
现在想给点钱就把她打发了,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她眼神一厉,还没说出什么,就听到坐在她身边的那个身上还带着狐臭味道的于总油腻地靠了过来,一边打着嗝一边笑嘻嘻地低头在她耳边说:“如意啊,我们知道你的意思,可是呢……”
他顿了一下,和对面的几个同样油腻的同行相视了一眼,才在她的满脸期盼下一字一顿道:“你跟薛忆珊比起来,还是太嫩了……”怎么可能还没付出什么就已经想着索取了呢?
她不会真以为那些换个人也能做的事,就算是她的能力和付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