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挑了下眉,静静地凝视了她几秒钟,才缓缓开口:“你是担心什么呢?如果是租金的话,这个完全不必考虑,既然是我帮你租的,自然由我全权负担。”
她本能地摇摇头。好像不是这个问题,又或者不仅仅是这个问题。“我只是暂住,实在不需要花这么多钱租这样的房子,再说,我一个人住鸟巢习惯了,突然改住这么大的房间,我会不适应的。”她喃喃地说,说到后面,也不知道是在说服他,还是为了安心在说服自己。
她的表情不似作假,甚至还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哀求,好像住在这样的房子是种不可原谅的罪过一样。程否几乎没见过她这样的女人,对物质的需求几乎降到一个堪称为零的高度,而且不以为杵,反而甘之如饴。他不明白她是怎样长大的,虽然他已经将她的生活背景调查得一清二楚,但是还是深入不了她的内心,不清楚她到底是如何想的。
心中忽然涌起一股难以形容的感觉,好像在为她心疼,为她不值。他对这种感觉非常陌生。作为征信社的创办人程否,他从来都认为自己是理智的,刚硬的,甚至带着些灰暗色彩的,但是这一刻,他忽然发觉在自己内心某个不明的角落,软得一塌糊涂。
这种感觉应该是危险的,是应该被警惕的,但就在这一瞬间,他并不想拒绝这种感受。他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低头看了一眼就站在他面前,正认真无比地盯着他的莫可,然后伸出手,将她牢牢地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听我说,”她的身体一如他所料的柔软,带着女孩子特有的香馥和温暖。“你就住在这里,这里的环境不错,保安工作也算有保证,我比较放心。”他几乎是贴着她的耳垂说的。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已经很了解她的性格。如果是正面劝她,她肯定不会答应,有时候他也很怀疑,她这么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孩子,究竟是哪来的那么多固执和坚持?明明是为了她好,她却总要一意孤行地按照自己的想法思路行事。所以他精明地改弦易辙。
“可是……”她有点被他说服了,只是长期的处事习惯还是有些让她犹豫不定。
“你不希望自己工作和生活的时候被人打扰吧?还有那个侯能,你不希望再遇到他这样的败类吧?”他在她耳边谆谆诱哄着,像诱骗着单纯无知的小白兔的大灰狼。“就住在这里,这是我为你精心挑选的地方,我不想自己在工作或者看不到你的时候,还要为你的安全担心。”
心里最后的那道防线被他击溃了,她决定举手投降,听从他的安排。“好吧,我就住在这里,不过租金我不能要你付,我自己可以……”想想这里的租金肯定就不便宜,不过她还有储蓄,住几个月应该是没问题的。
他的手指抵住了她的唇,让她还未说完的话转瞬戛然而止。
“这个不用多说了,我绝不会让你掏这个钱的。”如果是让她自己负担租金,他也不会为她租下这里的房子。“你先别拒绝,听我说,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你自己的那套拆迁房可以交给我。”未免她误会,他刻意把事情详细地解释了一遍。
“我不是要在你们那个小区办些事情吗?正好你那房子可以借给我,当做是我去那里办事的办公点,放心,等房子要拆迁的时候,那里还是会物归原主,不会给你造成任何损害的。”他始终专注地凝睇着她,眼里透出一种安抚和宠溺的意味。
“嗯,我当然相信你。”她不疑有他地连连点头。“如果我那房子能帮得到你,你尽可以使用。”她还为自己能帮到他而暗自欣喜不已,哪里会怀疑他?
他唇角一弯,朝她微微一笑。“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就住在这里,租金我出。你也不算白住,我还占了你家,不是吗?”
她觉得自己快要融化在他的眼神里。这样温柔体贴的程否,对她无微不至的程否,好像是她曾经从不敢想象的。她先是愣愣地看着他,然后慢慢地,脸颊、耳根甚至脖颈都染上了一层羞涩的红潮。
她完全说不出话,他也眼尖地注意到了她的无措和娇羞,嘴边的笑意不自觉地加深,手臂一揽,将她更加拥紧。
当他的唇落下来的时候,她一点也不意外。她依着自己的直觉,微微仰起头迎向他的唇。她喜欢他的吻,就像喜欢他这个人。他的唇看似冰冷,却在你真正接触他、了解他的时候,会发现他有多么温存和热情。
她很快迷醉在他的吻里,却在迷迷糊糊闭上眼的那一刻,瞄见了窗外的那几株绿叶和印在窗户上的他们的影子。他俩仿佛化为了一体,再没有什么能阻扰和分开他们,只有阳光和绿叶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