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消息对于莫可来说真算是意外收获了!她虽然从小在这里长大,但是因为性格和职业的原因,并不太关心别人家发生了什么事,对这里居民的了解自然不如张大妈这样的人。她本以为今天出来打听,最多是先探探大家对卖房的态度,或者通过张大妈李大妈这些街坊的嘴,把有人想买房的消息散播出去,然后再等着看有没有人上门来找她。现在张大妈一下子就把目标给她锁定下来,总比她坐在家盲目地等那些或许有意向卖房的人主动来找她要靠谱。
谢了又谢张大妈,说了一箩筐的好话,她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家了。
程否一改前几天的闲散,没有开着公司的车到处跑,今天一整天他都待在自己的办公室,整理着这些天他有意无意收集到的一些资料。
刚结束掉一通没有显示号码的电话,大概过了五六分钟,他看见他的助理钟聆敲门走了进来。
这几天难得没有什么案子,所以征信社里的成员都比较清闲。程否对他的手下一向都没什么太大的约束,只要他们能如期完成他交代的任务,他们是迟到一点或是早退一点,或是半途出去喝个下午茶,他都不会管他们。
钟聆蹬着将近三寸高的高跟鞋,比以往穿得要加职业化一点,但她手中并未拿着任何文件。
高跟鞋的鞋跟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有种唤人清醒的干脆和冷冽。
“老大,”开口之前,她微闭了闭眼睛,似乎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镇重其事地直视着他的眼。“我有点事情想跟你说。”
程否稳坐在他的办公椅上,叠起双腿,朝她做了个颔首的姿势。
钟聆没有像以往那样拉过一张椅子坐到他办公桌前,她还是挺直着背站在他面前。钟聆比一般的女性要高挑一点,穿上高跟鞋之后显得更加身体修长。
“你还是不把那件案子交给我们,这是不是意味着,你打算用私人的方式去解决它?”钟聆也不打算跟他绕弯子,直截了当地询问道。
她跟程否共事了快三年,虽不敢说完全了解他这个人,但至少对他办事的风格是非常清楚的。作为征信这个略微灰色的行业,程否有自己的人脉,也有他办事的一套方法和习惯。什么样的人负责什么样的工作,什么样的人适合接触什么样的被调查对象……他一向分工明确。最重要的是,程否对于征信,并不仅仅是以达到目的为主,他还像把它当成一个正常的事业一样去经营,讲究手段,讲究流程,那些歪门邪道的东西,他根本不屑去碰。
这也是她为什么这些年会心甘情愿放弃别的高薪工作,一心投入他的征信社。
“你想问什么?”程否的话打断了她正沉浸的回忆。他微偏着头,一双深眸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地盯着她。
钟聆鼓起勇气,双眼毫不避让地回视他。“你拒绝不了这件委托案,可是又不愿让我们去调查那些涉案的官员,所以你打算用私人的办法去解决?你觉得这是一举两得的好方法?”
她的话让他蹙起了眉头。“你……”
“你是打算做什么呢?借着一个不相干的女人,让她来掩护你在调查的这件跟政府官员有关的案子?你有没有考虑过那个女人的想法?”钟聆问得义愤填膺,看起来是在为那个女人抱不平,但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
程否的工作信条是不接任何跟政府事务和官员有关的案子,但这只是对他的征信社而言,他私人接触他们是另外一回事。而程否一向将公私分得很清楚。
钟聆是个聪明的女人,也是个敏感的女人,昨天看见程否带着的那个年轻女子,她立刻就想起程否调查的那个名字叫做“莫可”的女人。看了资料,果然如她所料,莫可不仅是要拆迁的那个社区的居民,母亲和好友还是政府的工作人员,绝佳的打探对象不是吗?
但是昨天程否在茶餐厅对那个叫莫可的女子的态度,让她隐隐觉得事情不会就这么简单地按照预期发展下去。至于是谁的预期,他的?还是她的?她没让自己再细想下去。
她的话让程否一直平静无波的脸瞬间微微产生了一点裂缝,但是很快的,那张脸又正常得找不出一丝异常,差点让人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你管得太多了,”程否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冷冷地响起。“虽然你是我聘请的助理,但这并不代表在我交办你的工作之外,你有这个资格和职权干涉我。”
说完这番话,他没有再看她,径直转过头对着自己的电脑开始办着刚才被中断的事。
钟聆默默地看了他半晌,抿了抿唇,一脸不虞地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