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龙早就听倪月说起她在苏公馆里受的那些年的委屈,对梦锦冷笑道:“这就是苏家的大丫头?听说结婚之后一直生不出孩子!来这里求娘娘?”
梦锦的脸上火辣辣的,心里憋着羞愤。
倪月冷笑道:“大小姐真是命苦!当年在巴黎的时候流产过,从那以后,就再也不能怀上孩子了!”
玉龙呵呵大笑了起来。梦锦啐了一口,道:“这关你们两个下人什么事情?主子的事情哪里轮得到丫头和她男人管?但愿你们生出的是一个丫头,将来也来我们苏公馆里做丫头,伺候我们苏家的下一代!”说完,便拉着招娣的胳膊跨出了大殿的门。
倪月反唇相讥道:“大小姐还是赶快生出苏家的下一代吧!免得让我们的一片诚心绝后了!”
梦锦气的昏天黑地,被招娣搀扶着,来到了月台的下面。
招娣把遇见倪月的事情跟初夏说了一遍,引得初夏不管不顾的朝着大殿大骂了几句脏话。
招娣急忙劝道:“别和那种下人一般见识!”
初夏骂骂咧咧的走在前面。梦锦觉得舅舅的那几句海骂简直给自己出了一口气,心里舒服了很多。她决定请舅舅舅母去吃川菜。初夏夫妇当然高兴,兴致勃勃的上了汽车。
倪月眼瞅着梦锦三人走出了山门,对玉龙冷笑道:“看来,苏家和廖家都要绝后了!”
玉龙的那只肌肉隆起的胳膊搂着倪月的肩膀,道:“真是一只不下蛋的母鸡!我们去外面走一走吧,这里的空气实在是太新鲜了!你整天闷在水产店里,闻着鱼腥味,也该好好的换换空气了!”
俩人出了大殿,朝着山门走去,说说笑笑的。玉龙采摘了好几朵山花,别在了倪月的头发上。俩人的心情都很好,仿佛回到了恋爱时光。
在巴黎,焕铭因为妮娜的到来而忧虑着。
他虽然希望有熟悉的女孩子守在他的身边,和他一起分担身处异国他乡的孤苦。可是,他毕竟深刻的了解妮娜的品性。她是个爱财的女人!她对钱财的喜欢胜过对男人的喜爱!
焕铭的心里留着心眼,对自己生意上的事情守口如瓶。妮娜压根只知道焕铭做着香水生意,可压根就不知道焕铭的店铺在什么地方。她几次三番的盘问焕铭,可压根问不出来。她担心会让焕铭厌烦自己,便不再多问了。
焕铭不肯给妮娜买昂贵的珠宝首饰。妮娜也没有计较。因为,她自从发现自己真的很难再找到别的男孩子之后,便低声下气了许多,算是放下了自己先前的高姿态!
焕铭对于妮娜的转变觉得有些奇怪。他料想着,妮娜之前的那种贪慕虚荣的性格肯定会慢慢的显露出来的。这会儿,她刚见到焕铭,肯定要收敛一些。可谁能想到,焕铭和妮娜在相处了一段日子之后,妮娜照旧没有显露出先前的那些缺点。
焕铭对妮娜的脱胎换骨感到很震惊。碰巧,那天,他没有生意上的事情,决定去妮娜留学的那所大学去转一转,看看妮娜在学校里做些什么。
他独自一人悄悄的来到了艺术书院,打听到了油画系的位置。
看门房的老女人告诉焕铭,油画系的教授正带着留学生们在画人体油画。焕铭觉得很好奇,就顺着一条很有艺术气息的走廊来到了尽头。在一片碧绿的草地上,一个男模特正展露着雄壮的肌肉。妮娜正坐在跟前,临摹着那个身材壮硕的男模特。
焕铭觉得很搞笑,看了一会儿,便悄悄的溜走了。
他走出艺术书院的大门,沿着曲折的小路往前走。正好有几个中国留学生聚在一起。焕铭从那一小堆人前路过,听到他们说着闲话。他们竟然提到了妮娜。
“你们知道吗?妮娜认识了一个男孩子,听说也是从香港来的,是个有钱人家的少爷!”
“妮娜这会儿不孤单了!你们知道吗?妮娜刚来巴黎的时候,竟然和她妈到处打相亲广告呢!那件事情已经传遍了。可压根就没有人愿意招惹妮娜!”
“听说,她在圣约翰大学的时候,主动甩了好几个男孩子呢!这样的女孩子,还有哪个男孩子敢招惹呢?”
“原来如此,怪不得我们这里的男孩子都不敢搭理她呢!”
焕铭那天带着一只鸭舌帽,帽子压的很低。那些留学生们压根就没有看清楚他的脸,所以在说那些话的时候压根就没有防备。
焕铭听到了那些话,总算知道妮娜为什么脱胎换骨了。原来,她实在是没有男孩子要了,只好抓住了焕铭!
焕铭想到这里,冷笑几声。他决定抓住妮娜的这个短处,让她服服帖帖的守在他的身边,作为他精神上的慰藉。至于以后的结婚,那要看妮娜的表现和他的最终决定了。
细烟和梦川眼瞅着焕铭的恋爱,都觉得妮娜实在是个温和体贴的女孩子。梦川曾经听细烟说起过妮娜的事情。当然,细烟听来的那些话也是焕铭告诉她的。现在看来,细烟和梦川都觉得焕铭当初有些小题大做了!反而都觉得妮娜是个温婉的姑娘。
细烟在写家信的时候,把焕铭和妮娜重归于好正在热恋的事情说了一遍。
兰眉齐收到信之后,琢磨了好久。她见过妮娜,自然很满意妮娜的长相。可是,她也知道妮娜不好惹的脾气。她决定让焕铭自己看着办吧。
焕铭给兰眉齐单独写了一封信,把妮娜找不到男朋友的事情说了一遍。兰眉齐放下心,觉得焕铭已经捏住了妮娜的短处。
文泉和梦锦已经分居快一个月了。
廖太太的心情也平复了。她觉得儿子实在可怜,可也不能让梦锦得意。于是,她便不提起让文泉回苏公馆的话头。
文泉脸上的那道伤痕早已经好了,没有留下疤痕。可是,他心上的那道疤却一直没有痊愈。
梦锦上次在廖家的大闹,让他再次陷入了对流产事件的愧疚里。实在没有办法消磨他心里的愧疚,他只好借酒消愁。
廖太太住的那座筒子楼的斜对面就有酒馆。以前,文彬曾经在那里借酒消愁过。现在,文泉又成了那家小酒馆的常客。他经常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坐在窗前,独自喝着高脚酒杯里的暗红色的鸡尾酒,任由舌头麻木,思维麻木,然后昏沉沉的趴在桌子上,在睡梦的呢喃里麻木。
因为文泉的频繁醉酒,廖家的那个老妈子就遭罪了。按照廖太太的吩咐,那个老妈子每晚十二点钟都要去那家小酒馆里搀着文泉回去。虽然只有几步路,可毕竟让那个老妈子觉得费事。
廖太太眼瞅着大儿子的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又想起了文彬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心里觉得五味陈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