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也不知是走了哪门子运,若是被陛下看中,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咱家现在好生待他,日后说不定还得指着他呢。”
江宁集市中,长街上人来人往,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男人挤在人堆中毫不起眼。
他一边顺着人潮向前走,一边不知在嘀嘀咕咕些什么。
但是谁家里都有说不完的家长里短,也没人注意到这样一个人。
王春来到昨日苏哲卖红烧肉的地方,却发现早已是人去摊空。
“该死的,这小子今儿个怎么没来?若是找不到他,咱家回去可没法跟干爹交差。”
王春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就像一个受气的小媳妇,不断地在嘟囔着。
原来昨日王春将红烧肉给王岳尝了之后,王岳觉得回味无穷,是天下一等一的美食。
原本王岳是想将这红烧肉进献给天子的,可谁曾想到红烧肉竟是用猪肉所制,所以此举十分不妥,甚至还有可能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但王岳在宫中斗争了数十载都屹立不倒,自然是老谋深算之辈。
心念电转间,他突然意识到,既然这厨子能够做出红烧肉这种人间美味,那么其他花样自然也不在话下。
只要找到这个厨子,然后将他送入京师,若是能讨得陛下欢心……
吃水不忘挖井人,陛下龙颜大悦之下,保管会想起自己这个有识人之明的伯乐,到了那时,重返京师,或者不再遥遥无期。
所以,王岳迫不及待地交代了王春,让他以最快的速度将苏哲给自己找来。
干爹有命,王春自然得尽心尽力地办好。
昨日晌午时分,王春便急急忙忙地来寻过一次,可苏哲早已收摊回家。
虽然王春同样心忧如焚,可总不能守株待兔似的在此空等一宿吧?
料想次日苏哲还会出摊,所以他一大清早就找了过来。
可谁曾想,左等右等,始终不见苏哲的身影。
王春急的舌头都起了泡,终于,他按捺不住了。
“劳驾,你可识得昨日卖红烧肉那后生?”
王春走到一旁的羊肉铺子前,一脸肉痛地从兜里掏出一块碎银子,冲满脸横肉的屠户问道。
那屠户见了银子两眼一亮,毫不犹豫地伸手接过。
而王春同样两眼放光。
收了银子,说明这事靠谱啊!这银子花的真值!
谁料屠户的话差点没把王春的鼻子给气歪。
“不认识!”
屠户伸出油腻腻的手,直接摇头。
太监都是视财如命,锱铢必较的,若非他现在心急火燎,顾不上计较,非得给这不识好歹的屠户一点颜色瞧瞧。
终于,在费尽周折后,王春终于打听到了苏哲的住址,并且对苏哲的事情有了大概了解。
“这小子倒是有点意思。”
王春一脸笑意,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
“纨绔子弟这事儿就好办了!”
“呼呼!呼呼!”
半个时辰后,王春站在一座茅屋前直喘粗气。
“这……这家伙怎么住在这种鬼地方?”
苏哲目前所居的茅屋,还是他家一位忠心耿耿的老仆曾经的老屋。
在苏哲变卖祖宅,一无所有之后,那位老仆人也热泪盈眶地跟了新的主家,但是给自家少爷和少奶奶提供了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所以,此处十分偏僻,几乎是荒无人烟。
王春也是千万百计的打听,历经艰辛才找了过来。
等气喘匀了之后,王春才换上一副真挚和煦的笑容,慢慢悠悠地走了进去。
但是在进门的一刹那,王春的嘴巴便情不自禁地张大,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
“好一个罪大恶极的恶徒,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敢持刀行凶,当真是目无王法吗?跟我们上衙门走一趟吧!”
王春刚一进门,笑容便凝固在脸上,他敢对天发誓,有生以来,从未见过如此混乱的情况。
地上鲜血淋漓,横七竖八的躺着一群热,一个个杀猪似的在鬼哭狼嚎着。
一个青年男子身上套着枷锁,面无表情,他的身后还有着一个个楚楚可怜的女子,正在不断流泪。
几个差役如狼似虎地将青年围住,地上还有一把格外显眼的菜刀。
“我跟你们走就是,不许难为我娘子!”
苏哲昂着头,一副铁骨铮铮的样子。
“那个由不得你了!”
班头一脸狞笑,反手过去就是一个结结实实地耳光。
呸!
苏哲从嘴里吐出一口血痰,双目喷火,死死地盯着班头,却一声不吭。
“霸爷,您还满意不?”
转过头,班头一脸讨好地对苏霸笑道。
毕竟拿人钱财,替人出气不是吗?
“哼!”
苏霸冷“哼”一声,怒气冲冲道:
“这厮砍伤了我十几位家人,岂能这般轻易揭过?”
“那咱们将他带回衙门,慢慢炮制便是了!”
班头的笑容越发灿烂,可眼中却是掩饰不住的冷酷。
王春一脸呆若木鸡地站在后面,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他甚至都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直到这时,他才彻底回过神来。
“狗胆包天!谁敢炮制我王春的兄弟?”
王春几步便走上前,大声嚷嚷起来,尖细的嗓子刺的所有人耳朵都不太舒服。
一瞬间,王春便成为了众矢之的,所有人都对他怒目而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