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言过了,丞相怎么会有事用得着王某。”王离一番虚与,心里却骂开了,这谢老鬼终于要露出狐狸尾巴了。
“王大人,谢某确有事相求于王大人。”谢安只得正色道。
“哦,不知谢丞相所为何事?”王离故作交心状。
“王大人,想必你也知道,那桓温的五十万精兵,怕是不日就要起事了。”谢安道。
王离点了点头,这事本来朝廷内就开了无数次的会议。
“只是我晋国的大将却大都归附于桓温,怕我们很快面临无将可遣的窘境哪!”谢安叹道。
“丞相言重了,不是还有禁军吗?还有谢奕谢石吗?”王离一脸真诚,心里却是恨不得谢家老老少少都死在桓温手下才好。
“唉,谢奕身在桓温帐下,形同人质,至于谢石,虽是可选之人,但他镇守的地方可是与秦国相邻,那里可都是虎狼之师,如若失守,只怕符坚就可直逼建康了。”谢安一一否决,但这些都是人尽皆知的事,并不足奇。
“那么,丞相究竟意下如何?”王离关心道。
“唉,我看我的子侄当中,也只有谢玄一人还勉强还算个将才,加上这小子不知死活,硬说要上阵杀敌,你看看,一个十四岁的娃儿,别说带兵打仗,在阵前不尿裤子都算不容易了。”谢玄叹道。
“丞相是让我帮着劝劝他吗?”王离狐疑道,毕竟这种事怎么会轮得到他王离身上,谢家内内外外的亲戚可是数不胜数,反正王离就不相信谢安真让他去劝那个姓谢的小孩子。
“这个当然不是,老夫亲自劝了两回都没有用啊!”谢安叹道。
“这下可麻烦了。”王离一直偷偷注意谢安的神情。
“对了,王大人,你家三公子眼下可安好?”谢安突然扯开话题。
“还好,还好,托丞相大人的洪福。”王离信口答道,他的脑袋里已经转了无数圈,却不明白这谢安到底安了什么心。
“那就好,那就好。”谢安又是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王离只好陪着笑脸。
“如此,这字,你王大人一定得收了下。”谢安的话越说越莫名其妙。
“这是为何?”王离是真的反应不及。
“谢某想请王公子出马。”谢安笑道。
“怎么……这万万不可,清龙不过是娇生惯养了的小子,怎么能去前线杀敌!”王离说着脸色都变了,王清龙可是最得意的一个儿子,他还想指望着王清龙光大他王家的门槛呢?怎么能送去前线那炼狱般的地方?
“咳,王大人,您多虑了!”谢安将话又一收。
“丞相你……”王离这下真的晕了头,不知道谢安到底安了什么心。
“这事怪我一下没说清楚,清龙那孩子我看着长大的,怎么能送他去杀敌?他是栋梁之材,要用对地方!”谢安笑道。
“丞相是说……”王离拿不准谢安的意思。
“谢安是说,清龙这孩子,可以历练一下,但不用直接冲杀陷阵,以他的才智,筹措兵马粮饷,立下一番军功,才是正道!”谢安捋须道。
这也就是说搞搞后勤?搞后勤的军功当然没有前线的将士大,但也不小,重要的是没有生命危险,如果能借机在军中培养自己的势力,当然是件好事,一件天大的好事。尤其是前几天元昊大法师的事弄得王离差一点灰头土脸,本想勾结燕国一口气吞了这晋国,谁知元昊不知被哪个王八蛋识破了行迹,这条线就黄了,至少是暂时黄了。
更何况要是桓温成了事,那可就真的跟他王离没什么关系了。话说回来,王离认为晋国的胜算还是大些,这其中的胜筹,晋国高出一点来。如果王清龙真的在晋国打败桓温的战斗中立下功劳,是极有利的事,且不管日后还能否有机会与元昊做掉晋国,至少晋国再没有多少力量能动他王离。
想到这里,王离慷慨道:“蒙丞相看得起,王某就替小儿答应下来了。”
谢安大喜,又道:“如此最好,那小侄就靠贤侄照顾了。”
“这是自然,丞相的侄儿,就是我王某的侄儿。”王离现在真是人逢喜事心情爽,简直就是有求必应了。
谢安立时起了奏章,自己先署了名,王离也署了名,眼见自己的宝贝儿子当了西路大军的转运使,说是西路大军的转动使,但整个帝国的兵马粮草,他都有权利调度,只受了征西大元帅的管辖。
王离虽然心里替自己家儿子高兴,但也没有忘记随手拿走那幅宝贝字去。
谢安暗笑不已,即刻进宫面圣,呈上两人联名的奏章。
再说次日早朝,谢安奏保谢玄为征西威武大将军,假节,刘牢之为征西先锋官,王清龙为西路大军粮草转运使。
王离昨日兴奋之余没有注意到谢玄为征西大将军,不过这对他来说倒是无所谓,反正那谢玄死在疆场也好,没死也罢,对于王家来说一根毛的损失都没有,当然了,以那十四岁的娃娃,多半是横死之列,他甚至眼前都出现一个血肉模糊只剩下一口气的小娃娃,在那乱军之中苦苦求生却不得其法。
只有中书郞郗超挺身反对谢安与王离的联名保奏。
就这当口,八百里加急,桓温已反出荆州,水陆并进,号称六十万大军直指建康。
朝廷向来不是你死我活的地方,就是和稀泥之所。
于是中书郎郗超得了个监军之职。
两天后校场升台拜将,沙场点兵。
出了宫门,谢安才松了一口气,他对谢玄的能力又多了一分理解,如果不是谢玄离开之时给了他那个锦囊,谢安才不会对王离动什么心眼,毕竟他谢安可是晋国第一才子,根本不屑为之。
而那些对王离的分析,更是无一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