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安景的神色变化很快,却还是被安然看在眼里,她嘴一抽,“放学我们在校门口碰面。”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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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中校门口。
安然从包里掏出文件,递给旁边的时简,“这个合同,我签好了,麻烦你带回去给你爸。”
时简扶着自行车笑,“怎么不在教室里给我。”
“又没多重。”安然笑,“替我谢谢你爸。”
时简把自行车靠在身上,接过安然手上的合同放进书包里,笑道,“你干嘛这么客气,这事儿我根本算不上帮忙,我还要谢谢你给我们单子呢。”
安然哭笑不得,“我这算的是啥单子啊,现在店都没开起来。”
“我相信你的效率。”时简手里的动作一顿,接着捻了捻手里的文件,从下面摸出另一份文件来
,“你怎么这么快,说要给我们家做营销方案,今天就给我了。”
他就说怎么感觉手里的文件厚度不对。
“确定好了的事情就早点做。”安然笑,“做完了就是一个了结,又开始创造新的。”
时简对她真是服气了,“所以,明明要备演,要赶学习进度,还火速把方案给做了?拼命三郎也没有你这么拼的好吗?”
孩子,你是真不懂什么叫做卷王啊。
“呜,你还小,不懂。”安然眨了眨眼。
时简无语了,“姐,说点人话吧。”
“哇喔,总算对我服气了,愿意叫我姐是不是?”难得看到一向脾气好的时简变脸色。
安然觉得偶尔无视,逗逗老实人也是有点意思。
“我一直都对你很服气的好吗?”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时简叹气。
明明从年龄上来说,他比安然要大好几个月,隔着年份,说大一岁也不为过,却偏偏在安然面前总觉得自己很幼稚。
天知道。
从小他都是被夸性格成熟稳重的孩子啊。
“安然。”
华瞻和安景从校园里走出来,一眼就看到站在门口避风处有说有笑的安然和时简。
冬日的黄昏,仿佛是一幅淡淡的水墨画,将天空染成了一片金黄色,落在安然莹白如玉的脸上,泛起一层暖色的光,那张戴着白色帽子,精致如画的脸上,有着他许久未见的笑,笑容璀璨如秋光明媚,晃的他神色恍惚,也对她身旁的少年生出些不爽的情绪来。
——那是他不想承认的嫉妒。
“你哥来了。”时简提醒安然。
“你也早点回家吧。”
“好。”
嘴里说着好,时简扶着自行车,人却没动。
安景和华瞻很快就来到了他们面前。
华瞻笑着用一种开玩笑的口吻打趣两人,“怎么总看到你们在一起?”
“我们一起做作业。”时简看了眼安景,温声解释。
“你住家,她住学校,怎么还一起做作业?”华瞻继续问。
“你管那么多。”安然撇了他一眼,“我们有我们的计划。”
华瞻脸上的笑挂不住了,“还不是因为我每次撞到你们,都是两个人在一起,才问的。”
华瞻话里的酸气,她闻都闻的出来,只怕是自己每次见了他都没好脸色才阴阳怪气。”
安然不再说什么,转而问安景,“车呢?”
“快了。”安景说,“下午有事,年叔出门晚了点。”
还堵车。
安景刚刚接到了司机的电话。
()
“要多久?”
“几分钟吧。”安景看着安然翘首以盼的样子,心里有些高兴,嘴上却道,“早让你回家不回,现在知道急了。”
安然仰了仰头,一脸莫名的看着安景,“你不会以为我问时间是想快点回家?”
安景没说话,但脸上的表情泄漏了内心。
“天呐,你以为你家是什么金窝银窝吗?我巴不得飞进去。”安然朝安景翻了个白眼,“你的自信是批发的吗?”
那是牢笼虎穴好吗?
她费尽心思想要离开,鬼才迫不及待想回去。
她只是想快点完成任务,好专心忙自己的事情好吗?!
安景脸一黑,“那不是你家吗?”
他觉得自己家和宿舍比起来,金窝银窝也不差了。
这是个完全没有必要争论的话题。
安然转身,看向时简时,脸色温柔,“你快回去吧,路上骑车小心点。”
时简笑着点头,“景哥,瞻哥,我走了,拜拜。”
“谁是他哥。”看着骑车远去的胖子,安景冷脸嘟囔道。
原本他对时简是没什么意见的。
但一次两次发现安然对他这个外人都比他这哥哥亲热,安景就莫名的看他不顺眼了。
“人家那是礼貌。”安然搓手取暖。
今天忘了戴手套,天色渐黑,外面越来越冷了。
“冷?”安景瞥了她一眼。
“我的手套给你。”华瞻从书包里翻出一双男士小羊皮手套递到安然面前。
华瞻的手套,她敢戴?
安然拒绝。
“谢谢,不用了。”
看着安然冷淡的,疏离的表情。
华瞻揪紧了手套,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又是这样。
面对安然时,总是有种热脸贴冷屁股的感觉,他讨厌透了。
华瞻脸上刻意训练出的笑淡了几分。
不高兴?
憋着。
你给的,我就一定要收吗?
安然转头看向四周的人群,有一下没一下的哼着歌。
陆续碰到认识的,跟她打招呼的同学,她也耐心十足的,微笑着和人打招呼。
华瞻听着她哼着调不成调的曲子,更窝火了。
就算是再后知后觉的人,经过几次见面,也感觉出了安然对华瞻的冷淡,以及华瞻的好意被拒绝后不悦的情绪。
安景对华瞻道,“你的手套太大了,她不好戴。”
“嗯,没事,我自己戴。”华瞻不紧不慢的把手套戴在自己手上。
这双手套是他妈帮他备在书包里的,平时他很少戴,刚刚看到安然冷的搓手,想都没想就从书包里翻出来递给她,她竟然拒绝。
拒绝就拒绝。
他是坚决不会再问第二次的。
一道清脆悦耳的少女声传来,“华瞻。”
“梁沁。”华瞻从未觉得梁沁的声音如此悦耳过。
华瞻的热情回应,让梁沁很高兴,“你们站着干嘛呢?”
“等车。”华瞻笑道,“安景家的车来晚了。”
“他家的车来晚了。”梁沁领着一个女生,脚步轻快的走向大家,“你家的车呢?”
“在那。”华瞻指了指不远处路边停着一辆灰色奔驰。
“哦。”梁沁认识华瞻家的车,只不过刚刚没注意道,“我还以为你家的车没来,想问下你要不要坐我家的车,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华瞻一张俊秀脸上扬起愉悦的笑,()
“我家的车来的很准时的。”
他是真的很高兴。
尽管平时梁沁对他也是
这般用心,体贴,但他因为感受的多了,心里也就无法荡起什么波动了。
这一刻却不一样,梁沁对他的所有喜欢,用心就跟一场及时雨似的,把他在安然那里受到的窝囊气全部泼灭了。
一眼就注意到华瞻手上戴了一双黑色皮手套的梁沁双眼发亮,“你的手套真好看,是bastille手套吧。”
“这你都知道。”华瞻被梁沁的眼底的喜爱取悦了,爽朗一笑,引得周围无数女生回头。
“我当然知道。”梁沁惊叹道,“上星期我和堂姐去逛街,她为了买包,配货给他男朋友买了一双。”
站在梁沁身边的女孩也在华瞻手上的手套,她也觉得这双黑色手套华瞻戴的特别好看,明明也不是多时尚的款式,戴在他手上却有种又贵又酷的感觉。
听到这里,没忍住问,“华瞻,你的手套哪里买的,麻烦你把华瞻沉默了一下。
“怎么了,是你不知道在哪里买的吗?”不会吧,明明刚刚梁沁都把品牌说出来的,虽然是个她没听过的牌子,可既然这手套有品牌,就肯定有店面或者专柜啊。
华瞻继续沉默。
女生见他半天不回答,迷惑了,“华瞻?”
梁沁歪头看了眼旁边的女生,“他不是不想告诉你,他是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你。”
“为什么?”女生更不解了。
梁沁瞅了一眼无奈的华瞻,“他的手套是爱马仕的,爱马仕你知道吧。”
“爱马仕,哦,我知道了。”女生点点头。
梁沁蹙了蹙眉,对同学听到爱马仕还能这么平静表示很怀疑,“你真的知道爱马仕吗?”
“知道啊,你说的。”女生呵呵笑,“周五下午我就去百货公司找。”
梁沁抽了抽嘴角,和华瞻对视一眼,“爱马仕只有银泰和锦洲大厦有哦。”
女生对爱马仕并没有清晰的认知,但对银泰和锦洲大厦有啊。
那是锦城两家最高端的商场,里面卖的很多品牌她都不认识,但也进去逛过,知道里面卖的东西都是死贵死贵的。
动不动五位数起。
现在听梁沁这么说……她往梁沁身边靠了靠,凑到她耳边轻声问,“你堂姐给她男朋友买手套花了多少钱啊?”
梁沁抬手比了个八。
女生瞪大眼,“八百?”
这也太贵了吧。
不过是一双手套而已。
女生知道华瞻非名牌不穿,而他手里的那双手套又那么好看,就猜到是什么名牌,她想着,这是自己和男朋友在高中一起度过的最后一个圣诞节,明年的圣诞他们俩就不知道在哪里。
于是想着,咬了咬牙,买一双贵一点的手套送他也是可以的。
而且,华瞻手里的这双手套实在好看。
送给男朋友,他也肯定会喜欢,毕竟是华瞻同款嘛。
却没想到,就这一双小小的手套要八百块,她不吃不喝,两个月的生活费,也太贵了吧。
但很快,她发现,华瞻手里的手套贵的超出她的认知。
“不是八百,是八千七百多。”
梁沁等女生稍稍收敛了震惊的情绪,又笑着的补了句。
“……”女生的沉默震耳欲聋。
华瞻就在这时,轻笑着开了口,“喜欢的话,你可以去银泰看看,锦洲大厦可能没货。”
梁沁抬手轻轻推了华瞻一下,“你怎么知道锦洲大厦没货啊,万一人家新进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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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谈论一双近万块的手套,眼也不眨下的华瞻和梁沁,女生干笑着回了神,“这手套太贵了。”
梁沁耸了耸肩,“你现在知道为什么华瞻不直接告诉你了吧?”
一双手套八千多块,抵得过妈妈近半年的工资。
女生有点心绪难平,又发现自己的贫穷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戳穿,感觉到既难堪又愤怒。
她绷紧了身体,肩膀耷拉下来,脸上却强撑着笑,“我就知道华少戴的手套肯定很贵,难怪这么好看。”
但凡是个懂微表情的人,都知道她虽然笑着,但内心是极为自卑和尴尬的,最好的情况就是赶紧换个让她感觉到轻松的话题说。
但梁沁和华瞻偏不,他们两笑完了女生,就凑到一起继续说锦洲大厦的爱马仕怎么怎么样,银泰的爱马仕怎么怎么样。
安然听他们两个咯咯笑的不停,觉得有点烦。
她看到梁沁身边的女生站在那里低着头,浑身僵硬,只怕她下一秒都会哭出来。
这对渣男贱女真是半点同理心都没有,和上辈子一样,埋汰人的本性不该改。
“干嘛?”安景在一旁,柱子当的好好的,突然被安然揪了一下,大为不解。
“和年叔打电话,问他到哪里了。”
“你怎么不打?”
“电话费要钱。”安然撇了撇嘴。
安景简直被气笑了,“你就那么抠,打个电话能花掉你几分钱?”
他骂骂咧咧,就是不掏手机。
“快点。”安然双手抄在口袋里,抬起手肘撞了下他的手臂。
安景咬牙,“自己打。”
他其实不讨厌安然这副抠抠搜搜的样子,甚至不讨厌她这样虎着脸命令自己的样子,在气笑了的同时,甚至心底还生出些妹妹这样娇里娇气的样子,总算比之前那副死鱼脸看着顺眼多了。
有几分小时候的可爱!
可他也不想立即听她的,这样就显得他是软骨头似的。
“那你先给我钱。”安然从口袋里掏出手伸到安景面前,“给完我就打。”
安景瞳孔地震,“你脑子没问题吧?”
他简直无法理解,安然竟然还有这种骚操作。
安然才不管她理解不理解,她现在创业期间,一分钱都是命,能省则省,有能报销的费用,坚决不自付。
“我脑子清醒的很。”这次期中考试全班进步了三十名了。
虽然老师和同学们都还很失望,但是她自己得夸下自己。
安然得意洋洋的想。
另一边,原本在谈爱马仕谈很是愉快的梁沁和华瞻也被安然的骚操作搞懵了。
梁沁低声问华瞻,“她是安景妹妹?”
“嗯。”华瞻一言难尽的点
头。
“亲的?”梁沁睁圆了一双眼。
“嗯。”华瞻继续一言难尽的点头。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
原本因为安然拒绝而产生的不爽,此刻在见到安家兄妹二人互相谩骂后奇迹般的消失了。
甚至还鬼使神差的说,“安景,你给年叔打一个电话吧,你妹妹应该是冷了。”
他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华瞻有些狼狈的看了一眼正背对着自己的安然,暗暗骂道。
“安然特么有毒吧?!”
明明他刚刚还在心里发誓,以后再也不要拿自己的热脸去贴她的冷屁股,现在竟然又帮他说话了。
他苦涩的抿了抿唇。
但旁边的人却没感觉到他的痛苦和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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