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样,我就实话实说。”李娅淇越不说,他越能猜到结果。“棉纺厂这些年,经营起起落落,不是销售有问题,而是内部管理混乱,领导干部把企业当成了自己的家,所以家底再大,也一直看不见利润。”
这些事只要在机关呆得久了,大多能知道。
也知道这些企业负责人,问题非常多。
关键这些人背后,都有人站着,就算明知道他们有问题,也不好处理。
“我明白了。”李娅淇点点头。“看来这里面的问题,比我想像得还要严重——”
以前她在电视台工作,虽然有机会接触到社会的各个阶层,因为事不关已,并不会把过多精力,放在某个具体的人或者某件事情上。
现在到基层任职,就需要跟这些不良现象做正面接触了,用什么态度对待,关系到她以后的政治立场。
想到这里,她挂了电话,准备一会儿听听父亲的意见。
有时候很简单的一件事,背后涉及的人却很复杂,一个没考虑好,很可能捅了马蜂窝。
周桃自然不知道李娅淇因为这件事在烦恼,她只知道棉纺厂有人想要回这些房子,并去县里找人了。
这当然是做梦。
就算给再多的钱,也不可能归还给他们。
关键是干妈帮自己买房子这件事,在手续上有没有漏洞,毕竟这时候还不存在商品房这个说法,她把这些地方买下来,算是什么性质的交易?
如果把这件事弄清楚了,她住得也能安心。
想了想,她打电话给祝良骥,向她请教这边房子买卖是否存在问题。
“你这边属于国有土地,可以过户到个人名下,你尽管放心好了。”祝良骥也听说了这件事,还专门调查了这批旧房子的产权信息。“棉纺厂那边如果再纠缠不清,县里会给他们一个教训的——”
他是县里的老人,非常清楚棉纺厂这几个领导背后是谁?
厂长孙利剑是赵学海的人,赵学海从一把手位置下来后,进了养老部门,他也一下子低调起来,这次的事,就没有出面。
而书记陈庆祥是老郭的人,他是县里的老书记了,虽然一直是副手,根基非常深,所以陈庆祥这次才会主动来县里。
他们却不知道,周桃跟韩县长的关系。
更不知道韩县长上任以来,一直没有烧过三把火。
陈庆祥这个时候如果不知进退,很可怒惹怒韩县长,那棉纺厂几个主要领导,只怕全部得换人。
他是县里最年轻的副处级干部,受周桃的影响非常深,一直觉得棉纺厂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必须让专业的人去管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让一帮只会吃喝玩乐的官僚在里面指手划脚。
假如能借这个机会,把全县最大的国营企业整顿好,那对东海县的发展来说,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
“谢谢祝书记,那我就放心了。”周桃见她说得这么肯定,终于可以安心了。
“不用客气。”祝良骥回答。“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如果棉纺厂的问题弄清楚了,该派谁去担任一把手,让这家企业起死回生,真正为东海县创造利税呢?”